的糕點,不是給人吃的,是為了喂老鼠,老鼠吃飽了就不會咬人。
先頭原想抓只貓回來,又怕這禁宮裡的野貓戾氣重,回頭把孩子抓傷。好在這死人院裡的老鼠也有靈氣,每天把盤子吃得丁點不剩,吃飽了倒沒去傷她。陸安海就經常從御膳房裡帶一下形狀不好、被淘汰下來的果脯糕點過來。
他肩膀略歪略歪,走得很快,出來的時間不能太久,掌事太監一雙眼睛毒得跟賊似的,消失太久了怕被他發現。那一襲棗紅色的曳撒在宮牆下繞啊,拐啊,忽而就隱去了螽斯門外。
“嘻。”楚鄒探著腦袋看,直看到他真正不見了影兒,便顛著小靴子往院裡頭跑。
雖才四歲年紀,身條兒已經隨了他父皇,腿瘦長,肩平脊直,鋒芒畢露。
一進去就撐著胳膊往炕上翻,掂起碗碟子裡的糖糕塞進嘴裡。端著背兒盤腿坐著,先咬一大口,其餘用手揪著慢嚼,吃得可享受。
見小麟子眨著烏泱烏泱的眼睛看他,像對他這個每天定時光臨的不速之客保持著審視。他就冷冷地斜覷了她一眼,哼一聲側過身子。
他這樣大的大孩子,是最不屑比自己小的奶娃娃的,他喜歡小順子那樣白淨的少年。
忽而又回過頭來,兇她道:“閉上你的眼睛。你須知道,我父皇是大奕王朝的天子,我是父皇最疼愛的皇柿子,你是老太監養的小太監,自然就歸我養的奴才,我吃你糕點是抬舉你。”
他說著,陶醉地舔了下手指。這陣子總跟小順子學,下意識發音沒改過來。
自從“荷葉肉”那次被楚昂卡了筷子,接連幾次後楚鄒很快就悟出來了。宮裡頭用飯有蹊蹺,哪盤菜好吃,一定不能多吃多看,你得裝作若無其事地夾幾筷子。不然多吃了,父皇會蹙眉,第二天那道菜就沒有了,得隔上個三五七八天的才能再看見。
果脯甜點兒也是如此,每次都只能淡淡地咬兩口,一定不能讓人看出來貪婪。他最近幾頓都是吃半飽,所幸在這裡還可以加一頓餐。
什麼時候得讓老太監知道“小耗子”喜歡吃荷葉肉才好呢,還有母妃做的糖不甩、芋圓子……
他自己也才四歲的小孩兒,說話稚聲稚氣的,嘴裡頭絮絮叨叨,小麟子是聽不懂的,只會對他咧小嘴兒笑。因為他真的很漂亮。
楚鄒很生氣,覺得自己和她說話不得分量。他顰眉想了想,就轉過來去翻她的小唧唧。聽老宮人說太監們的蛋是被從皮囊裡剝出來、擠掉的,兩隻小垂垂蔫得只剩一層皮,他叫小順子脫褲子給他看,小順子死活不肯,他就想看看這個不尊重自己的小東西。
楚鄒霸氣地板著小臉:“你別對我笑,讓我看看你爸爸給你剝了沒。宮中不許藏男人,除了我父皇的兒子們。如果你沒剝,我就把你交出去給桂盛下刀子。”
然而小麟子適時尿炕子了,溼嗒嗒過到了楚鄒手上,把他的一小撮糕點也汙了。
楚鄒就打她,啪。小麒子一開始以為他在逗自己玩,還愣愣的,他又打,皺著眉頭兇:“聽著,我可是當真的,別不把本殿下的話當回事。”
小麟子愣了一怔,忽而“嗚哇~”一聲哭起來。
她的眼睛晶晶亮,小嘴兒櫻櫻,哭起來的時候相當可憐又可愛。楚鄒有一瞬間心裡是過不去的,他平時學他父皇的清淡,幾不為難與欺負人,也不曉得怎麼就愛欺負這個沒人管的小奶娃。
他懊喪地齜了齜牙:“別哭了。”
“嗚~~嗚哇~”小麟子看他一眼,哭得愈悲傷了。
他猜她想讓自己去討好她,哄她呢。她也好像天生愛在自己跟前討寵裝好似的。
……哼,又不是你哥哥。他喝不住,乾脆站起來,隔著她小小的一團身子,從左右跳到右邊,又從右邊跳到左邊。
傍晚昏蒙的光影下,外頭金黃琉璃瓦碎金閃爍,矮闈房裡光影幽幽。楚鄒在小麟子的身邊跳過來跳過去,靛藍印花的袍擺在她的頭頂上方亂拂,她眼睛睜不開,泣得停不下來。他也不管不顧,她哭得大聲,他就越發洩狠一樣跳得起勁。
老太監打她,她都不哭。他就喝了她一聲,她就這樣。
……
日頭漸漸往西,紫禁城在黃昏落暮下逐漸黯淡,他也漸漸跳累了。
“殿下……黃柿子殿下……”外頭傳來尖細的呼叫,他愣了一怔,頓時險險地在小麒子身邊停下。
是小順子,總是隔半個時辰就來找自己一趟。
“嗚哇~~”小麟子還在一哽一咽,他看著她嗚汪汪的樣子,長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