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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度很大的電視機發出噠、噠、噠的機關槍聲,在明亮的綠松石天空下,模糊不清的輪廓,或許是人吧,從白沙上掠過。喬?派感到煩惱,轉身朝著吧檯裡的侍者用手指迅速做了一個反方向的手勢,吧檯侍者立即把聲音調低。吧檯侍者對喬?派的尊重給露絲很好的印象。不過,她是很容易被打動的人。不過,她,一般說來,並不容易被打動。不過冒著氣泡、刺激性的橘子汁衝昏了她的頭腦。

“在這個地球上,從北走到南,從東吃到西,坐貨船,坐火車,有時候徒步行走,爬山越嶺,這裡待一年,那裡停留六個月,又在另一個地方過兩年,我終於回了家,回到了美國,在國內到處漂泊,直到,你知道,情形良好:有時候對一個城市、對當地的景色、或對另一個人有了好感,你覺得這就是你的命運,”喬?派溫柔地說,“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奧利維亞。”

他用兩個黝黑的指頭撫摸她的手,儘管只感到有點兒癢癢,但她卻不寒而慄。

“……命運,”露絲介面說道,“是的,我想我懂。”

賓果老闆(5)

她想問喬?派自己贏得是否誠實,是否有意給她贏。因為他早已注意到她。一整夜都在注意她。一個新來的、悶悶不樂、心存疑慮的新客人,聰慧的目光一直懷疑地盯著他,是廳內穿得最保守、最典雅大方的賭客。可他似乎並不急於談他的生意,而只願意談他作為“幸運之兵”的生平——不論他用意何在——而且露絲心中納悶,不知道這樣的問題是否顯得無知,是否帶有侮辱性,因為這暗示著他不誠實,賓果賭博有暗箱操作。不過,也許人人都心照不宣,知道有人操縱?——跟賭馬一樣?

她想問,但不能問。喬?派在身邊捱得這麼近,他的面板這麼紅潤,嘴唇這麼暗,牙齒這麼白,山羊鬍子顯得這麼陰險狡詐,他的舉止——既然“下了臺”,既然可以還其“本色”——這麼親密,令人傾倒,使她感到暈頭轉向(她,露絲?馬洛?奧登,通常總是厭惡男人,討厭男人的肉體,居然聽任這個吹牛皮的人以為自己被他引誘了——不過與此同時她感到十分緊張,甚至說話都說不清晰了);不過她必須瞭解,搞清就裡,把它當一回事。然而,喬?派還是講個不停。彷彿樂此不疲,剛開了個頭。彷彿這是正常的談話。她有什麼愛好?養什麼寵物?她是不是在託非特長大,又在當地讀書?她父母住在什麼地方?她丈夫做什麼生意?——她是不是專業人士?她外出旅行多嗎?她有“事業”嗎?她談過戀愛嗎?她有過談情說愛的打算嗎?

露絲羞得一臉緋紅,聽見自己難為情地吃吃笑,說話磕磕巴巴。喬?派這個穿著絲綢睡褲、纏頭巾的小丑,笑得熱情過頭,搔著她的前臂,湊得更近了。他揚起黑眉毛,白眼球發著光,厚厚的嘴唇撅得恰到好處;此人不可抗拒。連鼻孔都由於裝模作樣而發亮……露絲一發而不可收拾地咯咯笑起來。

“你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姑娘,特別是這時候肯跟我來,”喬?派溫和地說。“你知道我們可以到我的房間去,在房間裡,可以更不受他人干擾。你願意嗎?”

“不,”露絲說,不安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使頭腦清醒過來,“我不是姑娘。三十九歲了,算不得姑娘。”

“在我的房間我們有更多私人的空間。誰也不能打擾我們。”

“我父親身體不好,他在等我。”

“這個時候他已經睡著了,很可能睡著了!”

“噢,不,不——他患有失眠症,跟我一樣。”

“跟你一樣!是嗎?我也有失眠,”喬?派激動地擠壓著她的手說。“自從有一次在沙漠遇險後……在世界的另一邊……不過我以後才給你講那一次的經歷,等我們成了親密朋友之後才告訴你。如果我倆都失眠,奧利維亞,我們兩人可以做伴。託非特的夜這麼長。”

“夜是長。”露絲紅著臉說。

“可你母親,她這時沒在等你。”

“母親已經去世多年。我不用說她得的是什麼病,你可以猜得出。這病一直纏著她。她病故後我把所有的東西——我這可笑的事業一直紅紅火火。我不細說,以免你感到厭煩——把所有的文稿——故事、隨筆諸如此類的東西統統付之一炬,從此日日夜夜待在家裡。我把東西統統燒掉之時感到心情舒暢,回憶起來也感覺良好,而——而此時也覺得挺不錯。”露絲對抗地說,喝完了飲料。“所以我知道我以前所做全是一種罪過。”

“你相信罪過,像你這樣明白事理的姑娘也相信罪過?”喬?派滿面笑容地問道。

酒精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