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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書架上略作瀏覽,總算找到本不算艱澀的《東晉門閥政治》,坐在竹榻的軟墊裡靜心而讀,倒也看出了幾分興味。
“王與馬共天下”的故事看了不過一半,他見易漱瑜吃力地抱著一個和她人差不多大小的東西跨進門,旗袍的下襬有些起皺,腕上還掛著一個小紙包,便放了手裡的書。
她見狀,忙道:“我自己來。麻煩你拿一下衣帽架後頭的架子。”
他依言照做,又在她放置時搭了把力。她在茶几的前方調整好木架的位置,一一整合完畢,才拉開絲絨套子,一旁的火爐上硃砂壺蓋“噗噗”直跳,引得她停了手,這才想起還有件正事。
耿清澤隨意一看,那絨套裡頭竟是一臺古箏,下意識張了張口,眼睛再望向她時,看她已安坐在茶几前,用沸水燙起茶具來,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又在原先的竹榻裡坐下。
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燙壺洗杯不出一聲,之前的那幾分好奇神色已蕩然無存,易漱瑜想了想,說:“是挺無聊的。不過是過程吊足了胃口,才覺得喝進口裡的最後那道茶分外讓人滿足。”
她一面極盡自嘲,一面卻頗有耐心地拆了腕上的小紙包平鋪於茶几上。耿清澤沒有回話,伸手拈過幾片茶葉,略有些意外,“這不是鐵觀音,倒像是獅峰龍井?”
她將茶葉分了粗細分別置於硃砂的茶壺中,衝入略有冷卻的熱水,這才慢慢道:“對,是明前的。去年氣候不好,今年的明前茶少了許多,這還是楚先生的朋友送的。”
“就是替你修琴的老先生?”
“嗯。看在奶奶的交情上,也算是勉強將我收入門下。不過他從來不承認,想必是怕我這不成器的半吊子辱沒了他的名聲。”她又在爐上的水壺裡注滿礦泉水,拿了鋼叉將爐底的碳依次翻了個個,無奈地眨眨眼,“去年,老先生無意中聽我改了別人的琵琶曲,氣得劈斷了兩根弦。”
“然後?”
“我……”她頓了頓,才又道,“這箏是桑枝木的板,沒人敢動,最後還是得求他出馬。”
她沒有順著他的問話繼續,卻止住話頭。他也不再追問,默默看著她用頭道茶將整套杯具一一洗過,重新在硃砂壺裡注入熱水。
覆手於壺上,她看著爐上升騰的嫋嫋水汽,緩緩道:“其實是一個道理。就好比龍井代替了鐵觀音,沒有雨水井水,礦泉水甚至一般的飲用水也行,要的不過是這樣靜心凝神的過程,哪來那麼些清規戒律。所謂‘盡事聽命’,最後的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強求不來。至於是否如己所願,更不得而知。所以我只相信萬事萬物歸根到底,無非是‘求仁得仁’這四個字。”
見他一直不出聲,信手將空空的茶洗撥了一圈又一圈,她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太多了,動手沏茶時瞥見他手邊的書,不覺訝然道:“對這個有興趣?”
“這本還算能看懂。”他電子工程出身,之後因工作需要轉向經濟和管理,文史還真不算強項。
她點點頭,認同地說:“嗯。都是漢字,自然看得懂。”
“嗯。”他像是沒聽出她的調侃,“至少明白了一點。”
她用瀝乾的茶盞扣住聞香杯,反手將裡頭的茶湯倒入,遞過茶盞,“說說你的心得。”
他接過,在玉鐲瑩淨的光華中一字字清晰地道:“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夜涼如水,她衣著單薄,微微打了個寒噤,便低了頭不再開口,將剩下的茶葉用玻璃杯裝了,又衝出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一時間,屋裡除了炭火的嗶剝作響,再無其他動靜。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他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固有的寧靜,“要不要試一試你的箏?”
她抬頭看去,從他的目光裡只看到不容質疑的誠懇與期待,低頭沉吟片刻,問:“你有沒有聽過《A Day Goes By》?”
見他搖頭,她微微一笑,“那就行了。”
她挪了把竹椅坐到箏前,一面拿了松香依次抹在箏碼上,一面向莫名的耿清澤解釋:“原曲是琵琶和二胡的合奏,我覺得好聽,拿箏試著彈了一次,還不太熟練,誰想惹得楚先生大發脾氣,以後再也不敢碰這個雷了。”
原來她是怕自己出醜,他心下了然,口裡只說:“回頭老先生計較起來,就說我拿飯碗要挾你。”
見他並不點穿,她感激地一笑,仔細纏好玳瑁甲片,略一凝神,將十指置於弦上。
右手託抹勾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