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墨夜一震,抬起頭,對上他興味揶揄的黑瞳。
鬱墨夜銀牙暗咬。
若不是王德在,手中攥得死緊的奏摺就肯定砸過去了。
“是!”
王德領命而去。
整個人卻還在方才的那一場震驚中沒有緩過神來。
一直覺得帝王對這個質滿回朝的四王爺是不同的,卻沒想到已經不同到這種程度。
這天下敢這樣扔砸帝王,還說帝王是騙子、是小偷的,怕是再無第二人了吧?
明明是犯上,明明是忤逆,換做常人,就明明是找死。
可帝王還一副甚是愉悅的模樣。
在笑,低低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也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兄弟還真不是一般的情深呢。
想想也是,在天明寨,雖然他沒有跟去,但是,帝王以身替四王爺擋銀針,自己中毒,差點喪命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都能不顧生死護弟周全,現在看到兩人這般,其實也不足為怪。
裡廂,見王德走了,鬱墨夜瞬間就換了一副嘴臉,再次逼近,咬牙切齒道:“快說,你將那本奏摺偷走做什麼?”
“你應該感謝朕才對啊,”帝王不緊不慢地將她扔過來的奏摺摞在桌案上,“若朕昨夜沒順手拿走的話,等你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找那本奏摺,或許早就被人看到了。”
鬱墨夜就無語了。
這世上,能將自己做的壞事、做的缺德事,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如此理所當然的人,她真是還沒見過第二個。
見她氣得無話可說,帝王唇角一勾:“好了,你放心,奏摺在朕這裡絕對比在你那裡安全。”
鬱墨夜不以為然地輕嗤。
“若要安全,不如現在就撕了它或者燒掉,沒有比毀了更安全的了。”
“那不行,朕留著有用。”
“什麼用?”
“你先將今日的摺子交了,朕就告訴你。”
鬱墨夜一怔,今日的摺子?
哦,是每日要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和所思所想寫下來。
“現在不是才晌午嗎?一天還沒過完。”
“沒事,為了送呈方便,起止時間改一改,就頭日午時起,到翌日午時止,為一日。”
鬱墨夜汗。
“不是,你說你一介帝王,日理萬機,那麼忙那麼忙,我這樣的小事……”
“寫吧,不想青蓮跑腿,你就現在寫好再出宮。”帝王將一本空摺子朝她面前一擲,然後指了指邊上的案几。
鬱墨夜恨恨剜了他一眼,氣鼓鼓拾起空摺子,然後一拐一瘸走到案几邊坐下。
案几上也有筆墨紙硯,鬱墨夜執起毛筆,在硯臺裡蘸了蘸墨,就開始埋首寫了起來。
帝王看著她,唇角一勾,垂下眉眼,也繼續批閱未完的奏摺。
內殿一下子靜謐了下來。
只有兩人手中的筆不時落在宣紙上發出的沙沙細響,以及暖爐裡的炭火偶爾燒到炭結時發出的“呲”或者“嗶剝”聲。
《
tang/p》
帝王批完一本奏摺都會抬頭朝案几這邊瞥上一眼。
看到她或一筆一劃寫得專注的樣子,或輕咬筆頭冥思苦想的樣子……
寫個每日記事就這麼難?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聞見那邊撂筆的動靜,他抬眸,就看到某人如釋重負、大籲一口氣的模樣。
見對方起身,他又連忙垂下眼簾,裝看手中奏摺。
“我好了,請過目!”
鬱墨夜走過來,將寫好的奏摺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帝王瞥了她一眼,伸手將奏摺拾起,開啟。
寥寥一句話入眼,帝王就震驚了。
【早上起床後,盥洗用早膳,然後去五王府還小五,然後因為失蹤的奏摺進了宮。】
還以為她在那裡又是想、又是寫的,搞了那麼大半天,會是個長篇大論。
誰知竟然就只搞了一句話。
將視線從那一句話上移開,他抬眼看向鬱墨夜。
鬱墨夜就哭喪著一張臉,撅著嘴,委屈道:“皇兄就饒了我吧,舞文弄墨真的不是我的強項,皇兄是不知道,昨日寫那本奏摺,我也是要死要活,頭髮掉了一地,這以後,要天天寫,那真的就是要我的命……”
鬱墨夜說完,就撲閃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