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一定求王麻子教他功夫,不管對方是人是鬼。
第二天,清晨七點,啞巴拍醒魯板,兩人煮麵條過早,收拾一下繼續開工。路過一片江邊的青草地時,啞巴指給魯板看。闆闆明白,啞巴是說那些胎兒被他埋在這裡。
如果昨晚我死了,啞巴肯定也會把我埋在這兒,這時候闆闆“看”到啞巴的心思,這裡曾經是他家的灘地,他死後想葬在這裡。
闆闆非常認真地對啞巴說:“你放心,等你死後,我給你做付大棺材,把你悄悄葬在這裡。”
啞巴聽得兩眼發亮,他問闆闆會做棺材?闆闆笑道:“當然會,家傳手藝,可惜城裡人都要火化,不興這個。”
想起做棺材,闆闆忍不住嘆口氣,他好歹也算個手藝人,現在跟老八一樣四處撈垃圾,分別是一個在江上,一個在城裡。
不知道老八現在過得怎麼樣?自從工地分開後,老八一直沒回來過,估計是不好意思。
闆闆搶過啞巴手裡的舵盤,啞巴開始教他怎麼開船,這是條老式的柴油船,屬於漢江市江口區環衛站,每月固定供應柴油,昨天闆闆就看得眼熱,這會兒哪還忍得住,站在船頭,闆闆抖擻精神,有點意氣風發的感覺,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操作交通工具,雖然只是一艘垃圾船。
船走過長江大橋,闆闆回頭看看橋上,嘴角抿起一絲笑容,眼神竟然讓人心酸無比,十八歲的少年正是青春正好、激情飛揚,可如今卻散發出一種歷盡滄桑悲涼。他不懂詩情畫意,更沒有豪言壯語,吐不出幾句唐詩宋詞,也整不來無病呻吟的浪漫,他現在的心思不需要表達,也不需要有人理解。
闆闆的嘴角笑意越來越濃,忍不住張嘴:“呦喝……喔……”啞巴看著他叫,笑得不行,不斷用手拍他的背,衝他比出大拇指。
啞巴的心裡冒出一句話“好男兒志在四方!”闆闆側頭看向啞巴,點點頭道:“對!好男兒志在四方!這話說得好,呦喝……”
一條小破船冒著黑煙,轟隆隆地在江上行駛;一個少年迎著江風,昂首挺胸;啞巴指指江邊,示意闆闆停船,兩人把船靠近停好,然後闆闆揮舞起網兜開始幹活,啞巴從艙裡摸出一根釣魚杆,不知道從哪裡整來幾條蚯蚓,掛在魚鉤上開始靜坐垂釣。
闆闆撈完後,回頭看看啞巴,神情肅穆,就像入定的老和尚,盤腿坐在船板上,手裡的釣杆無比穩定。啞巴就像一尊雕塑,長江、小船、斗笠,一人一杆,啞巴手一抖,一條細鱗魚捲曲身子落在船板上不停翻騰。
第十章 故人已乘黃鶴去(上)
闆闆不停地揮著大網兜,一堆堆垃圾很快砸滿籮筐。忙到中午時分,啞巴拍打板板,讓他去生火,一個銅質的小火鍋,啞巴不知道從哪兒拎出一袋子木炭,倒進水,生火,剖魚,再拿出幾截新鮮的竹筒,將淘洗好的米倒進去,再塞入木炭中。
闆闆從來沒有吃過這麼新鮮的竹筒飯,飯裡透著一股子青竹的香味,魚湯無比鮮美,闆闆幾次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啞巴張開嘴,無聲地大笑。總共四筒飯,闆闆一個人吃完三筒。他不停衝啞巴比大拇指。
吃完飯,兩人把垃圾運到岸邊的垃圾場,然後空船又往江上游去。就這樣直到傍晚,由闆闆駕著船,慢慢駛回船屋,這一天收工。晚上同樣在船屋外邊,一杯濃茶,兩個沉默的人,一個仰望夜空,一個凝視江岸漁火。
闆闆心裡充滿了迷茫,跟啞巴在一起,絕對是寧靜的生活。除了今天中午的“大餐”,駕船已經沒了興致,撈垃圾更是沒有意義。
闆闆看向啞巴,伸出手拍拍對方的手背:“你這兒有木工工具嗎?我想給你做付棺材。”
啞巴點點頭,闆闆從他的內心中瞭解到,啞巴船下有一套工具,那是解放以前造木船用的。
闆闆看著船屋後邊的幾塊方木,這是啞巴在洪汛期從江水中撈起來的,上游的林區為了節省運費,經常會將木材放到江中漂流,所以偶有幾根“漏網之魚”也很正常。
這是上好的楠木。闆闆揭開塑膠布,開始打量木材。啞巴從船底把工具箱搬出來,推刨,板斧,鋸子,直角尺,墨線盒等一應俱全,闆闆接過手的時候,忍不住微微發顫,將近一年了,終於再次摸到這些工具,慢慢地伸出手拿起斧頭。
斧身漆黑,這樣的板斧按說應該鏽跡斑斑,但是這把斧子很特別,啞巴也不知道,這點闆闆可以肯定。他提著斧頭,全身熱血沸騰,信心百倍地走向江邊,找了一塊較大的石板,沉住氣,凝神靜氣,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
啞巴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