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蕭太后把令狐謙召進萬慈宮密談了通宵,次日先皇仙去之時,以雷霆之勢拿出遺詔,宣佈傳位與謙王令狐謙。然後不等幾個皇子有所動作,蕭太后動用自己的手段和力量,配合初登基的令狐謙,切瓜般的斬殺了四位皇子及其身後的勢力,甚至是各自的生母先皇的嬪妃。為令狐謙掃平了一切障礙,順利坐穩那張寶座。而對於自己的親生兒子令狐翼,則是不管不問,任由令狐謙封了個南陵王,派去遙遠的西北邊。其冷血無情可謂非一般女人可比。
令狐謙也不辜負她的信任,上位之後頒佈了一系列勵精圖治的措施,將南楚由被動挨打的弱小國家直接扶上了國富民強的強國之位。之後又是近一步的吞併及出兵,走到眼下,南楚是無可挑剔的天下第一帝國。
只是蕭太后退的利索,協助令狐謙擺平那些烏煙瘴氣的後宮之事後,就退回了萬慈宮,宣佈再不管事,也不見人,專心禮佛。身邊只留了一個春姑照顧起居。
房間內的兩個人一時都陷入了回憶,靜謐無聲。
“皇上,哀家今天破例,是有話跟你說。”蕭太后不喜兜圈子,直接開了口。
“母后請訓斥。”令狐謙垂下眼瞼,看著面前茶杯裡嫋嫋升起的白煙,被陽光照耀的失了真,如夢似幻。
“哀家當初做主讓你娶了高丞相的女兒為後,就是知道你不會愛上她。”蕭皇后的話題來了又快又急,絲毫不給令狐謙準備的機會:“可是如今,皇上你這是準備廢后嗎?”
“就知道瞞不住太后,”令狐謙苦笑,稱呼也跟著變了。既然被說破,他也不隱瞞:“皇后失德,無法勝任母儀天下的職責。”
“哦?高皇后失德,那沭家的丫頭就能母儀天下?”
聽得出太后語氣中的鋒利與逼迫,令狐謙沉吟了一下,思考著措辭:“太后,兒臣並非是為了他人折損於皇后。”
“皇上,”蕭太后輕嘆口氣,放緩了語調:“不管怎麼說,皇后有了你的骨肉,你這樣待她總是不對。”
這句話落在令狐謙耳中,只覺得分外刺耳。他卻只是好脾氣的笑笑,神色不變:“若不是因為皇后有孕在身,作為以邪術惑亂後宮的主使,領刑的不會是碧妃。”
蕭太后看著令狐謙,眼角深深的皺紋因為皺眉而變的更重:“皇上,要知道,你的江山一統還未完成,兒女情長對於帝王最是要不得。”頓了一頓又是若無其事的接續:“皇上,你忘記你的父王是怎麼死的了?”
這樣輕飄飄的一句猶如巨石,狠狠的撲面而來,壓的令狐謙喘不上氣:“太后,罪不及子女,何況,父王也是為國捐軀戰死沙場”他不知道,自己已經開始下意識的為淇瀾辯解了。
“那好,”蕭太后更加的舉重若輕,卻是寸步不讓的緊逼:“那麼,你母親是怎麼變成那個樣子,皇上也不打算追究了嗎?”
當頭捱了一悶棍,令狐謙臉色變得慘白,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蕭太后微不可查的嘆口氣,銀白的頭髮在冬日蒼白的陽光下閃耀著沒有溫度的光芒:“作為皇上,君才謀略你全無瑕疵,哀家再苛刻也挑不出你半點的毛病。可是皇上,在某些方面你早該知道自己沒有了任性妄為的資格。”
蕭太后是何等厲害精明的人物,自己那點還不成形的心思
令狐謙緊緊抿著唇,既然說不出能針鋒相對的理由,不如閉口不言。
“即使你放過沭家,哀家也無話可說。那是你的事,”蕭太后喝口茶潤潤喉:“可是哀家不容許皇上的身邊出現這麼大的一個弱點和軟肋。”
“太后。”令狐謙驚慌的抬起眸子,他極少出現這樣的神色。
蕭太后輕輕放下杯子:“哀家不會對她怎樣,不然早就j□j姑”蕭太后笑了笑,嚥下了後面的半句話。
“兒臣明白了。”令狐謙收斂了所有的表情,恭敬的一如最初。
“皇上向來英明,哀家甚是欣慰。”蕭太后放低了聲音,聽起來頗有些母慈子孝的味道了:“哀家歲數大了,以後這皇宮的事再也不想多問,皇上你多費心了。”
令狐謙知道這是下了逐客令了,點點頭站起身:“兒臣告退。”
看著那個挺拔俊朗的背影走到門口,蕭太后狀似無意的又說了一句:“皇上政務繁重,可是也要注意休息。這兩年下來,也該多為皇家的子嗣想想了。”
令狐謙的背影一僵,終究只是停了停,無聲的走了出去。
人都走了,那若有若無的檀香氣息還繞在屋子裡。蕭太后看著窗外出神,半晌才幽幽的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