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你是真狠。”
歐陽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實在是很難真跟他生氣:“你死跟著我幹什麼呢?我對你真會有什麼用嗎?我們根本是連坐在一張桌上吃飯都沒可能啊。我就是個窮唸書的,沒讓人打死就當了共黨。你想你的地盤,而我就是有個憂國憂民的毛病,我們哪一丁點相像了?”
四道風瞪著他,臉終於拉了下來:“給鼻子上臉不是?上趕著不是買賣不是?”
“你儘可以一腳給我踹水裡,只要別再跟著我。請、踢、快。”
四道風沒踢,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震得船左右晃動。歐陽莫名其妙地看看他:“你怎麼折騰我都不奇怪了,你可真是風雲變幻。”
“我要殺鬼子,歐陽爺爺,歐陽爸爸,我要宰鬼子!”
“你儘管去殺好了,不過建議你別拉上全行的夥計。”
“我已經殺了,可還是恨。害大風的鬼子我已經殺了,可還是恨,恨得睡不著覺,我天天晚上想,他們幹嗎要殺他?我沒恨過誰,你信不信?”
歐陽看看月光下那張大孩子似的臉,點點頭。
船在緩流的水裡漂移,漸漸離了河岸,這只是幾十米寬的小河,兩人都懶得去管。
四道風接著說:“可我現在恨鬼子,不是哪一個,是那一窩。我要殺很多很多鬼子,可憑我自個兒,最多最多十個鬼子。我是粗人,粗人粗腦子,想大事不夠使,你細腦子,細腦子烏珠子一轉就有點子,我要你的點子幫我殺鬼子。”
歐陽沉默著,看著水裡兩人的倒影,嘆口氣:“求求你別跪著跟我說話。”
四道風咧咧嘴:“那沒事,我就當是劉備大哥在請諸葛亮了。”
“我受不了人跪著,我的黨費了很大勁就想告訴很多人,你長著膝蓋,不是為了下跪。”
“別說,你那黨跟我蠻像的。”
歐陽忍俊不禁:“那是,你是有點城市無產者的初期症候。”
“這算好話壞話?”
“不好不壞,一個評價。噯,四爺你起來說話行嗎?”他無形中已經在和四道風戲謔,這是歐陽做夢都沒想過的一種交流方式。
“沒事,你看我屁股是擱在腳跟上的,其實我還是坐著。”
歐陽看看四道風那個偷奸耍滑的跪姿,碰上這麼個主他真的很想笑:“好,四爺……”
“老四老四,是好兄弟都叫我老四。”
“好,老四,我謝謝你,不是我說個謝謝就當自己是上等人,我真謝謝你。”
“啥事謝我?救你呀?沒事,老輩說這輩子挨救的人下輩子要還的,你跑不了。”
“不是。我謝謝你剛才那一聲喊,要不我現在已經死了,我剛才就是想被他們打死。”
“原來你是尋死呀?我還當你是要空手白刃下他們槍呢。”
歐陽苦笑:“我對自己發誓,無論天堂地獄,絕對不再放棄,若有違背,我就是背叛了我的主義、我的信仰、我的人格、我的道德,背叛了我過去人生所悟到的和將來人生將悟到的一切。”
四道風聽得發愣:“你們真怪,發誓都這麼輕飄飄的,也沒個天打雷劈三刀六洞,還對自己發。”
“這個誓很重,非常重。”
四道風抓耳撓腮,明知不該,可他忍不住不問:“那你那匪婆子……她是不是死了?要是她死了,你怎麼辦?”
“我會忘了她。”
四道風一拍巴掌:“大丈夫!”
“老四別說話。”
“你會幫我嗎?”
“我會幫你。”
“你……”
“別再說話了,好嗎?”
四道風忽然明白了什麼,他看著歐陽全身放鬆地躺倒。他不明白那個人在想什麼,可自己的浮躁在他難以言喻的沉痛中都消失無蹤。船順水而淌,歐陽紋絲不動,四道風也一生難得的這麼安靜。
船仍在漂,歐陽還躺著,四道風看看周圍的景物,終於耐不住性子:“噯,再漂就出海了。”
歐陽沒動。
“出海就出海吧,誰怕誰呀?”四道風自言自語,索性也躺了下來。船正漂過入海前的最後一座小橋,歐陽坐了起來,這讓四道風甚是得意:“沒事沒事,就出趟海吧,你不會游泳吧?我也不會。這個來勁,老二老三想脫了頭也想不到我們逛龍宮去了,哎呀不好,小時候要不著飯淨偷龍王廟的供品來著,哈哈沒事,我今兒身上揣著雙響炮,我做了它搶它的地盤。”他自覺妙語如珠,歐陽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