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然道:“那種圖冊不也是消遣麼?京中一直很是流行,本司見同僚多有收藏,宴飲聚會時常談論,想必功效不凡。” 御醫表情尷尬,措辭片刻才說道:“夏大人尚未成家,孤寂冷夜百般無聊,若是看春宮圖上了癮,又怎能不失眠呢?”
御醫見我面色不善,便自作聰明道:“不過既然夏大人喜歡看,那不如蓄養真人在身邊,暖床侍寢,或可安眠。” “本司不喜歡女人,也不願讓那些玩物近身。”我一臉孤傲清高模樣,其實嘴上說的與心裡想的並無太大差別。
做慣了我這行的人,很難相信別人,臥榻之側躺著個陌生人,恐怕更難入眠。御醫自知我的情況也能略猜到我的心思,繼而建議道:“下官覺得不妨讓那些侍寢之人服侍您之後便速速離去。床第之歡亦可消磨旺盛精力,您歡愉之後自能安眠。”御醫拐彎抹角不厭其煩說到這時,我算是聽明白了,他是以為我年輕氣盛孤獨寂寞,如正常男人一樣時不時需要發洩慾望,才能解除憋悶失眠的魔障。
聯想到聖上養在後宮的無數佳麗,尋常男子三妻四妾的排場,我也無從辯駁御醫的推斷。只好是唯唯諾諾假裝聽了勸,拿了些安神的藥,再去到聖上的昭明宮。
聖上親政第一件事就是頒旨賜我特權,許我可以不奉詔隨時入宮。一方面是因為我的工作有很多特殊性,另一方面也是我的身世與皇家本來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容不得旁人質疑。
我的母親是前任防衛司司長的得力干將夏綾素,早年曾被派往北周統率密探經營諜報網,立下無數功勳。先帝愛她姿容才情曾提娶納為妃的念頭,可惜之後生了種種變故未能實現。不過母親與先帝佳人才子難免花前月下幾次溫存,母親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珠胎暗結生了我,又繼續去往北周公幹,再沒回來。
我自幼在防衛司長大,出於各種不能言說的目的,被當男孩子教養。當我學有所成之際,原司長將先帝的遺詔轉交給我。遺詔中有我的身世,也有給我的重任,讓我輔助年輕的當今聖上從顧命大臣手中平穩過渡權力順利親政。
聖上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先帝是我的生父。君臣父兄,天倫正統讓我毫不猶豫就接受了任務。功成之後,我有權選擇恢復女兒身當長公主等著聖上指婚出嫁安閒後半生,也可以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先帝似乎早就料到我會是個異類,才留下那樣的旨意,我怎能不好好利用辜負了先帝的厚望?我放棄了恢復女兒身的機會,與聖上攤牌,甚至不求入皇族宗譜,只願繼續統管防衛司的事情。每個人總有興趣愛好,我從小生長在那樣的環境,耳濡目染,從沒想過再如尋常女子那般生活。聖上給了我自由的權力,也沒有公開我的身份,但也不阻撓那些接近真相的傳言。於是朝中耳聰目明的人都知道我是先帝與夏綾素的私生子,合該繼承防衛司,一輩子替皇家賣命的。
我不近女色,不娶妻不納妾,性格乖張沒有子嗣,都反而成了被皇帝與朝臣們信任的優點,畢竟按照常人邏輯,皇室無情,任何可能會威脅到儲君之位有資格參與爭權奪勢的苗頭,最好是沒有才更穩妥。 “愛卿深夜來訪,可是有什麼緊急軍情?”聖上果然沒有就寢,仍埋頭案牘鑽研著如何解決南方大旱的問題。
我整肅衣冠,一本正經將今日接收北周貢品的情況簡單明瞭地報告,著重提起了顧塵羽,而後問道:“依陛下之見,這顧塵羽是否北周密諜呢?” 按照以往慣例,聖上既然信任我將所有防衛之務交由我辦,他就不會再花太多心思關注。所以我稟告的時候,聖上仍低頭看著卷宗,好似沒有仔細聽。我也就是隨口問問,沒期待聖上能有什麼定論。
不過此番聖上聽我說完,突然抬頭,微微一笑道:“旁人如何朕是不知,但這顧塵羽是朕花了些心思從北周太后那裡特意要過來送你的禮物。” 我心中一驚,雖然我並不負責北周納貢的事情,本也不該知悉那些詳情,可舉凡是有關我的事,聖上素來都會先通個氣。
這次是讓我措手不及了,也不曉得聖上是做什麼打算?難道是嫌我這幾年太清閒了,故意找個由頭給我提提神?聖上見我滿面狐疑,他反而笑得更燦爛,一本正經說道:“前些年愛卿忙得睡不著覺,這幾年沒什麼大事你亦夜不能寐,估計是真有了什麼隱疾。無論你心裡怎麼想,你好歹是朕的親……姐姐。朕記得你已經二十有四,朕比你小兩歲後宮妃嬪數人兒女一雙,相比之下讓朕難免愧疚。你的生活旁人不敢問,朕卻不能不關心。” 皇帝雖然是我弟弟,可也是一國之君,他娶老婆生孩子是國之重任,關我何事?我樂得一個人無牽無掛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