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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身體裡醞釀的時候,那三個女生卻率先行動了。她們竟一齊猛踢地上的屍體。

“媽的!莫莫!別裝死!二樓掉下來死了嗎?”

她們繼續大罵,往屍體上吐口水,可屍體依然一動不動。

經年抬起頭看了看樓上,二樓的窗戶果然開啟著。從那裡摔下來,應該不會死。

既然如此,為什麼屍體還一動不動呢?

也說不準,摔斷了什麼重要部位,就一命嗚呼了。

經年看不得這三個囂張跋扈的女生如此褻瀆屍體。他站出來,他說,再打人,他就去告訴老師。

他盯著她們。她們站在那裡,邪惡的眼睛裡收容了黃昏的餘輝,揉成一團怨恨的火。

她們對著地上的屍體說:“姓顏的,今天算你走運!”

就走了。四周恢復寧靜。很遠的操場上,許多人在喧譁。

死寂的空氣,慢慢舔乾淨他內心的惶恐。

他掏出電話,手指依次地按下120。撥通了,還等待對方接起,他卻率先叫出一聲。

啊——

他看見地上的屍體忽然睜開眼睛,若無其事地站起來,甩開雙手拍掉衣服上的灰塵。

經年張大嘴巴了,空曠的喉嚨卻迸不出一句話。

手機裡傳來接線員冷漠的聲音。“喂!喂!”

重複的字,一遍一遍地把一陣冰涼灌進他的耳朵裡。

站起來的女生說:“哎喲,嚇死我了!沒摔死都差點被那群瘋婆娘給踢死!”

他舔了舔嘴唇,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的。

這女的是不是在裝死啊?

女生拍完身上的灰塵,才把視線轉向經年。

她眯起雙眼。她說:“剛才謝謝你了。啊……你是1班的……經常考第一的那個帥哥吧?”

原來她是認識他的。經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知名度有多高。

可女生是誰呢?他後來才知道,女生竟然和自己的知名度差不多。

骯髒,***,狡猾……這些都是莫莫的代名詞。

它們那麼激烈,那麼腐爛地形容一個十七歲的女生,使她的青春散發出濃郁的惡臭。每次和她相遇,彷彿都能聽見她身體裡所有流血,撕破,折斷,碾碎的聲音。

她總是怪異地對他笑:“喲,尖子生。”

她倚著牆,擺出一幅成熟的嫵媚。校裙故意捲起很短,踮起的一隻腳,纖細的潔白延伸到涼鞋裡裸露出來的十顆腳趾。她的嘴唇紅潤得像含著一枚紅果子,經年推斷她大概是塗了口紅什麼的。

他總拒絕看她的眼。

那是一雙很明亮的眼睛,暈染著忽明忽暗的色澤,潮溼而孤寂。

當時跟同桌提起莫莫這個女生。同桌哼了哼鼻子,嘴角往上一撇,所有的不屑和鄙視全都湧出來了,像一場兇猛的洪水,淹沒了他的眼睛。他聽到同桌嘲笑地說:“那女的呀!誰不知道呢?是個***!”

***!這個醜陋的字眼霎時將他給捲走了,猶如置身明亮的激流中。

他的身體都被沖垮。她說要報答他。

每次見到經年,她都作出這樣的承諾。

“那天如果不是你,我一定被段某某她們給踢死。”她說,鮮豔的嘴唇上下噙動。她咀咒的那個女生,是學校裡出名的不良少女。那天她被她們逮住,拉拉扯扯,就從二樓摔了下來。

事件的起因,據說是她撬了段某某的牆角。

莫莫是這個學校最危險的女生。她不是喜歡打打殺殺的母老虎,她是一頭狡猾的狐狸,也許應該再加上一個‘精’字——狐狸精。她像沒有巢穴,所以拼命地尋找可以安身的地方。即使那些地方是別人的巢,她也毫不猶豫地闖進去。

見過許多次了,莫莫身邊不停地變換著男生。她挽他們的手,大搖大擺地在校園裡走來走去。她驕傲的笑容擁擠在臉上,卻被陽光隔絕得更加遙遠。

或者隨後跑出來一個氣急敗壞的女生,一巴掌打碎她的笑,指著她的鼻子咆哮。

“媽的!狐狸精!敢泡我的男朋友?”

莫莫身邊的男生一般尷尬至極,而她卻只是在笑,捂著那辛辣發熱的臉頰,嘴角閃爍著隱隱約約看不懂的笑意。她總是裝作無辜地說:“不關我的事呀,是他來找我的。”

這樣把責任推卸給別人,並不使她的遭遇更好些。

她身邊的男生很快跳開幾丈遠,不可思議地瞪著她,然後反駁:“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