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美無比。鱖魚則是魚頭魚尾一前一後放在魚形瓷盤裡,中間放入一個透明的盛器,淡黃色嬌嫩無比的雞蛋羹上,用潔白的鱖魚卷卷著筍絲、香菇絲、火腿絲一一碼放其上。若紫最愛這兩道菜,但剛一進門若紫便有些後悔,她有種莫名的預感,可能會在這兒碰上田少。
若紫便要求餐廳小姐給他們找個往裡靠的單間,但兩個人太少,小姐藉故推脫,只給他倆安排在過道邊的座位上,看著吳桐身後一個身穿海魂衫,手腳戴鐐銬的罪犯雕像,若紫心裡特別不痛快。吳桐是第一次來,覺著新鮮,點了幾個特色菜,什麼黑手黨,打黃掃非之類,無非就是茄子,老玉米之類的玩意兒,故弄玄虛,偏偏有那麼多人喜歡這種監獄的感覺。若紫因是常客,有這兒的減刑卡,其實就是個優惠卡。
吳桐今天的行頭更為休閒,一身應季的耐克運動服,剛剛打完壁球洗完澡的樣子。等到菜差不多上齊時,一個熟悉高大的身影朝若紫所在座位的這條小徑走來,後面還有一個瘦高個,一襲嫵媚波浪長髮的女孩,一身紅色緊身洋裝,大方而洋氣。若紫想躲已然是來不及了,田少和紅衣美女正悠然地朝這邊的兩人座走來。
若紫想了想,覺得此時不能過於被動,一定要先發制人,主動出擊。她用餐布擦了擦手,朝迎面走來的田少招了招手。田少正帶著特有的懶散,晃晃蕩蕩,東張西望,發現若紫時眼睛裡掠過一絲絲驚喜以及一點點的惶惑不安。
若紫心中暗自一笑,什麼時候她都是田少的主動方。田少的眼神隨即又落在吳桐的背影上,若紫見好就收,站了起來:“田少,我就知道今天在這兒會碰見你,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新朋友,吳桐。”
若紫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在朋友前面加個“新”字,吳桐趕緊起身與田少打招呼,兩個相同身高的男人相互矜持著,互相遲疑著握了握手,不動聲色地相互點了點頭,除了互報姓名外並無多餘的寒暄,簡單的招呼裡隱藏著隱隱的敵意。
田少身後的紅衣美女衝兩個男人璨然一笑,田少並不介紹,只道了一聲慢吃,就帶著美女往裡座走去。
田少的座位恰好安排在若紫的背後,兩個人幾乎是背靠背坐著,耳朵稍微尖點的人都可以聽見彼此的談話。這頓飯讓若紫很沒味口,吳桐覺出異樣,意味深長眼神複雜地看了若紫一眼,便匆匆結賬,然後過去與田少及紅衣美女道別。
若紫心裡說不上是嫉妒還是小心眼,幾乎沒有正眼看這個女孩。女人永遠是這樣,即便是自己隨手丟棄毫不在意的男朋友,也不願意這個男人和別的女人粘到一塊兒,若紫只不鹹不淡地跟田少道了聲再見,衝美女象徵性地點了一下頭,便轉身離去。
這下子兩個人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兩不相干,本來也沒有什麼。
吳桐說:“時間還早,要不再出去玩玩。”
若紫說:“不必了,我頭有些暈,可能是醉蝦吃多了,明天一早你到我家樓下接我吧,哦,對,你買公寓的事兒還隻字未提呢。”
吳桐在夜色中深深地看了一眼若紫:“沒事兒,以後有的是時間,要是真難受,我就送你回家。”
若紫下車時,回身去夠後座上的雙肩背,夠不著,吳桐轉身幫她,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吳桐假裝沒反應,若紫迅速縮回去。在黑暗的車廂裡,吳桐的眼睛裡有一點點亮閃閃的東西。突然間他握住了若紫的左手,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來接你。若紫倉皇地跳下車,心裡怦怦直跳。吳桐比田少大膽多了,習慣了田少的慢節奏,吳桐的直奔主題倒是有些唐突了若紫。
若紫進屋開燈,頭暈得厲害,給自己沏了一杯極釅的臺灣高山烏龍,好讓自己清醒清醒。如果今晚沒有田少的出現,若紫想沒準會和吳桐約會,但田少的出現像一個終止符,橫亙在若紫在這個夜晚往下的安排裡,使得若紫沒有勇氣將今晚繼續下去。
若紫想想有些惱怒,她沒有想到田少也是如此不甘寂寞的一個男人,私底下還有一些小女人的虛榮心在作怪吧,怪人家田少沒有獨自在黑暗中,邊品酒,邊思念著自己的倩影。這麼自我嘲弄一下,立刻讓堵在若紫胸口的一股怨氣沖淡了許多。
等到若紫手捧半個切開的西瓜,坐在沙發上用勺一口一口往嘴裡送的時候,正看著晚間新聞,手機響了,是田少。一聽聲音舌頭有點大。
“田少,你喝多了嗎?”若紫驚奇地問,“你可是開車的呀。”
田少笑嘻嘻地說:“對,只喝了一瓶紅酒,我沒事兒,分得清東南西北,那個傢伙就是給你送披肩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