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支只來得及說句好,便匆匆抱起小家回到屋內,走到屋前先是頓了頓,見窗戶都已關好,這才大著膽子抱著小家進來。
才將小家放好,小家便抓住他的手道,“大支……小家好怕……”
何支忙勸道,“不怕不怕,等寶寶生下來就好了。”
儘管何支這樣說,可小家心裡一點也放不下,由著何支扒了自己的裹褲,撐起雙腿來,目光空空地盯著屋頂,很快便流出淚來。
何支探了探,發覺才開了五指,便讓小家躺好了,自己則翻箱倒櫃地找起東西。好不易翻到老大夫寫的小冊子,何支又仔細地找了找,確認無誤後,又去找了乾淨的巾帕墊在小家身下,微微托起他的身子以免羊水流失過快。
小家自打羊水破了,沒好過一陣,又是哼哼唧唧地疼了一陣。不多時,他又說要水喝,何支便端了水來。沒喝幾口,小家又說不行不行了,要尿尿,何支又將他扶下榻來。
小家腿軟,站在地上兩腿直打顫,又有羊水時不時地順著他的大腿流下,如何也邁不開腿來。何支連拖帶扯,好容易將他扶過去,小家又黏在他身上,說尿不出來,要何支噓噓。還是何支現下耐心爆發,連連說好,幫他託著肚子,扶著小弟弟,照顧兒子似的折騰了半天,總算是給解決了。
屋裡已是鬧騰得雞飛狗跳,屋外也是教人膽戰心驚。
雪魄已經在外守了一個晌午,時刻注意著那道士的動向,但百密總有一疏,他略一晃神,道士便不見了蹤跡,竟是跑到窗前嚇唬自家主人去了。此後,雪魄更是不得一瞬放鬆,與道士是隨走隨停,在結界之內死死盯住他。
這時恰是花花出來,見道士似乾屍般立在一邊,只有眼睛偶有轉動,而雪魄也靜靜地釘在一處,兩者對峙已久。花花眯了眯眼睛,站到雪魄身後,輕聲道,“誒,你見他念咒了嗎?”
雪魄不敢有絲毫鬆懈,眼神不動,惟有嘴邊微動,“沒有,自剛才走到屋後,回來再也沒動。”
花花心中有所疑慮,不知他玩的什麼把戲,又道,“那符你找到了嗎?”
雪魄道,“不曾,一直沒有出現,不知掉在哪裡。”
花花道,“此非尋常物,我們在找它也在躲,但尋不到的話,終究是個隱患。我們萬事小心為上。”
雪魄道,“好。”
花花點了點頭,見雪魄在屋外守了這麼久,他轉了轉眸子,道,“你進去歇息一會兒,萬一主人需要幫忙你幫他一把。這裡我來守著就好。”
雪魄微微皺眉,道,“你看得住他嗎?”
花花心道這臭嘴這麼多年都治不好,便也不屑道,“你方才不也沒看住,教他跑到後邊去了麼!”
雪魄聽了微微一哼,道,“隨你!”便返身進屋,留了花花一人在外。一進屋,便聽裡頭傳來一陣陣壓抑的呻卝吟聲與抽泣聲,他不由聳了聳肩膀,看見窩裡昏睡的兔姐與一地的髒汙。“潔癖好寶寶”雪魄嘆了口氣,只道進了屋也沒得休息,尋了塊抹布擦起凳來。
花花一人站在院裡,看了看道士,見他直挺挺地站著,便自一旁搬來一張小板凳坐下,兩隻小手託著下巴,眨巴著眼睛盯著那道士。
兩人對峙了一陣,花花忽地道,“道士,你不累嗎?”
那道士閉了閉眼睛,掃了下拂塵,道,“你們這些妖精,化作人的模樣時不是孩童便是少年,莫不成,還以為我等除妖之人會對你心軟不成?”
花花放下手來,直起小小的身子,甜甜笑道,“非也非也。即使套了這副皮囊,惡徒殺人之時,也會看你的模樣嗎?”
道士道,“善惡自有天命。你等為妖,便是惡的化身,註定無從好報。”
花花嗤笑道,“可笑!裡頭那人魚,皆是娘生爹養,在他爹孃眼中,他不過為一幼子,何來惡之說?”
道士則道,“無量壽佛。有其父必有其子。自他未曾落地時起,善惡便已註定。”
花花聽了這話,驀然心中一股無名之火燃起,燒得他心口火辣,雙拳握緊,喉中竟有千萬句說辭似要噴湧而出,不將對方說得吐血三升誓不肯罷休一般。可他又忽地一靜,腦中空白一片,全然不知自己方才那番激怒為何而來。
世間惡事千萬,惡人萬千,不平之事多如牛毛,可他為何偏偏執著於此一件,獨獨對這道士欲千刀萬剮為快。他不明白,他為何偏對小家爹爹耿耿於懷?每當想起,便覺心間如有惡虎撲出。
花花冷靜至此,又道,“善惡由天下人定,非你一家成說。你說他為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