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問題嗎?這是路線問題,是反對四中全會的路線,反對國際路線!”
“我看不要這樣說。”周恩來態度相當嚴肅,“動不動就說別人是反對黨的路線,那麼,黨員誰還敢講話呢?黨員不敢講話,這個黨就完了!我看有問題慢慢討論,不要意氣用事。”
說過,他狠狠地看了“少共”書記一眼。迫於周恩來在黨內的崇高威望,“少共”書記沒敢立刻反駁。
“恩來同志,”博古極力使自己的語調平緩下來,“今天的事,表面看是對我個人的汙辱,實際上也不只是對我個人的汙辱。你聽他說,是我們來到蘇區以後才搞糟了,是我們把蘇區丟掉了。這不是否定四中全會的路線嗎?我認為,四中全會以來,我是堅決執行了國際路線的,成績是大家都看得見的,這是任何人都否定不了的!”
“這些問題都可以從容討論,我想問題是能夠解決的。”周恩來平靜地說。
“解決得了嗎?”博古鼓起眼睛反問。“我認為,黨內反國際路線的影響一直很大,到今天也沒有停止自己的活動。許多人馬列主義理論水平不高,是受到了他們的影響的。”
周恩來淡然一笑。博古不容他說話,又說:“難道韓洞庭只是他一個人這樣說嗎?不,從江西出發,我一路上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這些我不是不知道的。今天過了湘江,許多人竟然公開謾罵我和李德同志,因為他們不認識我,都被我聽到了。他們簡直是走了一路,罵了一路!剛才這位傷員,我本來好心好意慰問他,問他一些情況,沒想到他竟當眾汙辱我……”他越說越激動,漲得滿臉通紅,激憤而又痛苦地說,“大家都這樣看我,我還怎麼領導,怎麼工作?今天犧牲了那麼多同志,我不是不難過不痛苦呵!恩來同志,我確實也沒法向全黨交待,向國際交待……”
說到這裡,他那年輕的臉痛苦地抽搐著,頭象要爆裂似地,他的手伸到腰間,抓住手槍,猛地抽了出來,對準了自己……
幸虧周恩來早有提防,手疾眼快,把手槍一把奪了過來,一連聲說:“不要激動!博古,不要激動!有話慢慢說。”
說著,將他的手槍交給博古的警衛員。但是,博古什麼也不想再說,頹然地靠在那棵大樹上,不言聲了。
周恩來見博古的情緒如此激動,不宜再談下去,就回過頭說:“小興國!你的水壺裡還有水嗎?”
小興國立時遞過水壺,周恩來親自將壺塞拔去,遞到博古手裡,溫和地說:“喝點水吧!問題以後再談。我們得快點趕到油榨坪去,後面的部隊還不知道是否過江了呢!”
博古喝了點水,清醒了些。周恩來讓警衛員把他扶上馬去,然後一同上路。這時,山谷裡十分幽靜,崎嶇的山徑上不時傳出得得的馬蹄聲。
(二)
從湘江的浮橋上過來一副擔架,顛簸在濃烈的硝煙中。由於飛機轟炸,擔架走走停停,有時又被蜂擁前進的隊伍擠到旁邊,在隊伍裡就掉得愈來愈遠。
擔架後面有四個警衛員,一個挎紅十字包的年輕醫生,緊緊地跟著它,保護著它。
擔架上躺著一個年輕人,約有二十八九歲的樣子,容貌秀美,戴著一副近視眼鏡,溫文爾雅,頗有一點學者風度。他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如果仔細看來,就會看出他是在極力忍受著痛苦,僅僅是在下級面前才顯出那種若無其事的平靜。
他就是中革軍委副主席和紅軍總政治部主任王稼祥。他是頭一年春天,在一座古廟裡開會,遭到敵機空襲負傷的。傷很重,彈片把腸子打穿,後來又化了膿。沒有麻醉劑,也得施行手術。整整八個小時,他的額上全是黃豆大的汗珠,卻沒有吱一聲。人們沒有想到,這個文弱書生內在卻如此剛毅。由於當時沒能把彈片亂出來,腐骨沒有清除,一直流膿,只好接了一根橡皮管子把膿排出體外。這樣就不能不增加他許多痛苦。長征以來,他就坐在用青竹子紮成的擔架上。經過兩千餘里的行程,幾個擔架員的衣服早已掛得破破襤襤的了。
這位紅軍總政治部的領導人,是十年前,也就是他十九歲的時候,投身到共產黨的隊伍中來的。他的命運幾乎是當時一般青年人都會遇到的命運。當時,他在蕪湖的一個教會中學讀書,由於看不慣外國校長欺侮中國人而參加了驅逐洋校長的學潮,緊接著就被開除。隨後,家裡又給他娶了一個比他大三歲的女子,他不樂意,這就跑到了上海。在這裡,他上了上海大學的附屬中學。這個以國民黨的元老於右任為校長的學校,卻是一個鼎鼎大名的共產黨人在那裡辦學,這就是鄧中夏。此外,瞿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