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放心,我哥哥最聽我話了,只要是我的要求他一定會答應,所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他離開你的鋼琴樂團的。”
看著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肖曼卻莫名地感到相信。只是向來追求完美的人,怎麼能容忍自己唯一一對一輔導的物件以這種水平示人,他肖曼可丟不起這個臉。
“你在音樂方面有什麼天賦?”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舒涵整個人為之一震,挺直脊背,一氣呵成道:“沒有。”
肖曼用手抵著額頭,眉頭的皺紋緊緊纏在一起,“該拿你怎麼辦?!”
第六章 那枚神奇的黑鍵
讓人頭大的不僅僅是那個連人都沒招齊的樂團,還有這個多出來的大包袱。想到這些,肖曼頓時感覺渾身的力氣都洩光了,甚至有“還不如老老實實做回一個普通鋼琴家”的想法冒出來。
看到肖曼烏雲重重的臉,舒涵心裡原本少得可憐的內疚感越擴越大,可憐兮兮地帶著委屈道:“你放心吧,這個週末我一定回去苦練,把這首曲子給練出來。”
肖曼將信將疑地看著她,舒涵堅定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陽光給人造成的錯覺,肖曼覺得舒涵那樣燦爛的笑容深處有著一絲極淡極淡的悲傷,如果不細心地去感受,可能就被她看似堅強的笑容給一帶而過。
無聊間,舒涵手指在琴鍵上來回遊移,最後停在白鍵“la”上。
“對了。”舒涵看著鋼琴的眼神一下子空洞起來,沒有任何焦距,嘴卻在不受控制地發出聲音,“宮商角徵……後面一個是什麼?”
肖曼平靜地答道:“羽。”
一秒鐘內,像是天空劃過一道閃電,在深不見底的蒼穹間掀起一陣波瀾。
舒涵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胸口,嘴唇微微顫動,“羽……”
為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明明空氣那麼清透,呼吸卻怎麼都順暢不起來。
舒涵的右手食指在原本的鍵盤上往右稍稍移動了半格,停落在緊挨著白鍵的黑鍵上。
“#la……”舒涵跟著音哼了起來,隨後聲音戛然而止,她頓了頓,囈語一般說道:“升羽……”
肖曼朝她皺了下眉,“宮商角徵羽是中國古代五聲音階中五個不同音的名稱,沒有升降調,所以沒有升羽這種說法,別說出去讓人笑。”
舒涵頭垂得很低,淡淡的剪影使她整個人失去了平時的神采,連聲音都變得無力,“那這個黑鍵就沒有名字了嗎?”
肖曼覺得她的問題很無聊,沒有回答,看了看時間說道:“我兩點要面試樂團成員,你先走吧。”
“好……”依舊是蒼白的聲音,連整理琴譜的動作都變得緩慢無力。
肖曼覺得有些微微的不對勁兒,仔細回想是不是剛才某句話說得太重了。
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倒是有些莫名的……心疼。
肖曼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拍了拍腦袋讓自己恢復思緒。
兩點一到,就開始有絡繹不絕的學生拿著大小琴包進來面試,這場面倒是比肖曼之前預計的要熱鬧許多,只是大多水平很普通,讓他在眾人中都難挑到一個相對滿意的。
大部分人都是按部就班地演奏原版音樂,並沒有自己對樂曲的獨特理解,所以似乎每個人都不錯,又似乎每個人都差了一點。
全部的人都面試結束後,肖曼憑藉超強的記憶力回憶了一番,在空白的名冊上憑著判斷下筆,一筆一畫都異常用力,似乎可以把筆戳斷。
寫完最後一筆,肖曼把半透明的紙拿起。光線從紙張空白的部分投射下來,在肖曼的眼底暈開了薄霧。
“還有兩個位置是空的……”肖曼的視線停留在架子鼓與貝司後面的冒號上。
這個地方,應該填上那個人的名字。
肖曼心裡暗暗想著,眼中的霧氣慢慢化開,拿著紙,深沉的目光與陽光再一次相遇。
晚上肖曼一回到家,還沒來得及脫鞋就吼道:“爸,你樂隊打架子鼓那個徐伯伯的兒子是我們學校架子鼓系的吧?”
從房間裡傳來肖爸爸響亮的聲音,“那當然,那臭小子打起架子鼓來可帥了,怎麼了兒子?他和你搶女朋友了嗎?”
鞋脫到一半的肖曼差點一個趔趄整個跌倒,“當然不是,給我一下他的手機號碼吧。”
照著紙條上的號碼撥過去,按下通話鍵的時候肖曼多少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