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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調回了京裡。範、韓兩人雖五次上書謝絕新職,到底君命難違,還是打馬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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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遺事 第十一回(1)

情動於中直講狂歌

狠發於外諫官著力

仁宗剛剛有點兒動作,石介就激情噴湧,不能自已了。

石介,名介,字守道。別人的名、字,或許只是個代號,認不得真的,可他不,他既有學究氣,又有狂狷氣,似乎真是耿介如石,守道如砥,絕不玩虛的。他從來都以學者自居,講究表裡如一。他說的學者,可不是隻知道註疏作文、雕章琢句的三家村學究。在他眼裡,所謂學者,是學為仁義也,仁,是急於利物;義,是果於有為。他以此力行,也以此教人,而且充滿自信。他乾脆就認為自己是當今的孟軻,比孟軻還要勇猛十倍。別人還有在野、在朝的區別;窮困、通達,也還有兼營天下與獨善其身的不同。他不。在他看來,時,沒有不可為的;為,也沒有不能到達極致的。為什麼呢?因為,不在其位,可以行其言。用了我的話,功利就施於天下了,何必一定要親自在位推行實施,才算有為?如果連話也不用我的,還歸罪於我,叫我吃盡苦頭,那也沒有什麼值得懊悔。為什麼?它也是對於自己學說的一種逆向張揚呵!

既是這樣一個搗不破、煮不爛的銅豆子,順逆都有理由處之泰然,氣壯山河,事事都只率意直行,不管不顧,想怎麼來就怎麼來,也就毫不奇怪了。先前,仁宗寵愛尚美人、楊美人,他寫信刺得仁宗跳天;眼下他在國子監任直講,目睹仁宗有些改革圖新的意思,又按捺不住,要一吐為快了。

這回寫的是四言頌詩:《慶曆聖德詩》。

開宗明義,說是:皇帝龍興,徐出闈闥。晨坐太極,晝開閶闔。躬攬英才,手鋤奸孽。跟著,就借用皇帝的口吻,將丞相章得象、晏殊,參知政事賈昌朝,樞密院杜衍、范仲淹、韓琦、富弼,及諫官歐陽修、餘靖、王素、蔡襄等,一一大加褒獎。最後收束,又將皇上退奸進賢的聖德,攏共歌頌了一遍。

仁宗不過剛剛擺開了一點兒架勢,章得象、晏殊、賈昌朝、杜衍都是朝中老人,范仲淹、韓琦、富弼、歐陽修、餘靖、王素、蔡襄等則剛到新位置,一切都尚未開始,石介的頌詩,也寫得太早點兒。而且,鋒芒也太露了。

頌詩傳到他的老師孫復那兒,孫復一讀完就氣急敗壞,仰天嘆道:“什麼‘舉擢俊良,掃除妖魃。眾賢之進,如茅斯拔。大奸之去,如距斯脫’?有這樣寫詩的嗎?守道、守道,我怕你從此不得安寧了!”

范仲淹也特惱火,對韓琦罵道:“這鬼東西要幹什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過,暫時什麼事都還沒有。

那一面,歐陽修他們則真正在不遺餘力地廓清戰場,擴大戰果。

已經罷去的呂夷簡,還可能捲土重來,或死灰復燃,首先得將他敲死。

呂夷簡授太尉致仕的時候,還有特別禮遇——朔、望及大朝會參朝,準他與中書、門下官員一起排班,還賜官給他的子弟。歐陽修上書皇上,請求罷免。理由自然也很充分:二十多年來,呂夷簡隳毀綱紀,壞亂天下,享盡了榮華富貴,現在一拍屁股走了,將一個爛攤子丟給陛下。這樣十惡不赦的人,早該嚴懲。皇上寬厚仁慈,優待保全,已是天高地厚的恩德了。是他有負於皇上,不是皇上有無負於他,根本無需再加恩!至於他的子弟,沾老子的光,早已恩典至極。如今邊庭多事,在外面辛勞王事的有功之臣,都不能得到額外升賞,再讓這些大奸大惡之家的愚呆子弟非分得賞,也太不公平了,請一定罷去無端恩典!

請罷舊恩之外,就是堵死他的干政之路了。

夷簡既已致仕,就沒有正常渠道說話了。他想了一個新招,不是經常有太醫一類人給他看病送藥嗎,他有奏章,就透過御藥局悄悄遞上去。

這事也沒逃過歐陽修的眼睛,他立馬去找皇上:“陛下,聽說已經致仕的呂丞相,常常透過御藥局呈密摺上來,有這事兒嗎?”

皇上只問:“你聽說什麼了?”

“陛下,呂丞相當國二十多年,將國家搞得一塌糊塗,現在更神昏智耗,哪裡還能再幹預國家大事!他自己也早該閉門休養,不問世事。即便真有什麼想法,原該光明正大地去政事堂、都堂和大臣們說,這麼悄悄地遞密摺,是要惑亂聖聽,絕不是什麼好事兒!還有一層也不能不防。丞相自己風癱昏聵,早不能握筆了。有摺子,也一定是別人代勞的。他的子弟都呆傻不肖,難免有人作假,這就非同小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