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拉回塵世。然而,現在她喜歡的一個男子,讓她去監視她喜歡的另一個男子,這是何等新鮮有趣的事啊!
阿幸從光悅宅中出來,朝一街之隔的孃家走去。她父母開著一家店鋪。
“啊,阿幸啊,家裡人都回來了,正等著你呢。”嫂子看到阿幸,嚷嚷道。嫂子乃是光悅的親妹妹,兩家其實便是一家。
“哦,多謝。”阿幸腦子裡一片空白。隨後要突然出現在大久保長安面前,嚇唬他,然後照光悅教的探探他,阿幸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想著想著,她已穿過長長的走廊,到了內院。
“臼井?”
“是。臼井三郎兵衛在此恭候夫人。”臼井三郎兵衛乃是京城人,負責管埋長安的年賦,也是護送阿幸從大久保長安轄地來到大坂的人之一。
“怎的了,大人又換住處了?”
“是。大人在大和的公事已畢,現住在堺港奉行成瀨正成大人別苑。”
“堺港?乳守宮附近的妓女早把他圍住了吧?還有何人知我來了京城?”阿幸不忘身為側室的體面,比面對光悅時顯得威風了許多。
“這……難得大人有興致,夫人還是莫要放在心上……”
“呵呵,這樣啊。那好,不過今晚就要出發了,也不知船備好了沒有。”
“今晚?”
臼井三郎兵衛吃了一驚,“但是,大人今晚已安排好了住處……”
“呵呵呵,”阿幸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大笑起來,“難道大人喜歡上了什麼人?”
“夫人……”
“到底怎回事?沒有船?”
“船倒是有。但在下就這樣把夫人帶到堺港,大人萬一怪罪下來……”
“怕什麼?”
“其他從能登跟來的人,對此也甚是擔心。”
“呵呵。這個我心裡有數。我在佐渡時,倒是想準備船來著。”
“呃……”
“不過來不及了。不是有很多運送礦工的米船從能登開到佐渡嗎?我就坐那種船去找大人。我想他會誇我,而不會責備。我想好了,不管大人是驚喜還是生氣,都由我擔著便是。”
“那……能行嗎?”
“哼,你以為我是因嫉妒才跑去責他?怎麼說,我亦是在京城長大的女人啊。好了,立刻備船。”
臼井三郎兵衛凝視著阿幸,會心一笑,“遵命。”
“唉,為何我非得做出讓你們為難之事呢?”
“在下立刻去辦。”三郎兵衛以前曾和大久保長安一起演過手猿樂,年逾不惑,人情世故頗為練達。他恭敬地退下,走進暮色中泥濘的街道。
阿幸拍拍手召侍女,“阿杉!阿藏!”
此時,她嫂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你不在的時候,姑娘們都出去買扇子了。
“兩個人都……好吧?那她們就待在這兒吧,嫂子,我馬上要去堺港走一趟。”阿幸乃是那種按捺不住之人。
大久保長安夾在一堆從乳守宮周圍召來的妓女中間,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了。
位於宿屋町臨海一面的堺港奉行的別苑,和旁邊的旭蓮社一祥,都用來招待高貴的客人。照例,奉行只負責警備,客人在內儘可自由自在。召妓召藝,洽談生意,悉隨尊便。長安充分利用了這種自在,每次從京城或大坂到奈良的屬地時,定會來這裡歇息歇息,放鬆筋骨。此處除了擁有四通八達的河道,海上交通亦甚是便利,無論去石見還是相模,都頗為方便,甚至還能及時掌握長崎的流行風尚。
“來來,今晚大家都得喝個痛快,玩個痛快!明日我就不在堺港了。”長安靠在一位叫千歲的妓女膝頭,有些昏昏欲睡。
昨日長安剛到時,成瀨正成過來聊了兩句,之後就再未露面。在座的有堺港奉行的同心、長安的一個幕僚和從石見帶來的半兵衛幾人,還有演奏大鼓、小鼓、月琴和笛子的男藝人,外加十幾個妓女。
“再熱鬧些!怎生和深更半夜一樣安靜?來來,喝,喝!”
此時入夜未久。從窗戶看出去,暮色中若隱若現的漁火、泊船上的燈光,以及戎島燈塔的光芒,隨著海上夜色的加重,燈火愈發明亮起來。
女侍進來,不停地和正在同妓女喝酒的同心咬耳朵。同心點頭不已,東倒西歪走到長安面前,半說笑道:“在下有事要和總代官大人說。”
“總代官大人?哈哈!今晚就叫我老爺吧,老爺我被石見和佐渡的金銀之氣弄得虛弱了許多啊。哈哈,要是不常把身上的銅臭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