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而十分可憐。
“但是,合適嗎?”
“那就看夫人怎麼想了。請您速作決斷。”
“但是,我們還無從知曉她是否洩漏了秘密,就去殺她?”
“如果有憑據表明她洩漏出去,我倆早已人頭落地了。”
“啊。”夫人慌亂地顫抖起來,“我腦子裡亂作一團。你快說怎麼辦,彌四郎。”
彌四郎沒有做聲,而是繼續撫摩著她的後背。他十分了解築山,如果不這樣安撫一下,她的內心會愈加混亂。“比如告訴少主,說那個小侍女經常在德姬面前搬弄是非,挑撥德姬和菖蒲的關係……”
“哦!可以。就那樣辦吧。”築山夫人聽到這裡,竟撲哧笑了。她如此溫順,彌四郎反而不安起來。他美好的夢想與現實的差距太大了。他本以為,只要成功離間了家康和信康父子、信康和德姬夫婦的關係,眼前就會出現一條通衢大道。“您明白了吧?如果小侍女洩漏您和減敬之事,一切都完了。”
築山夫人緊緊抓住彌四郎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彌四郎對她柔軟的雙手和獻媚的眼神十分憎惡。或許,這是對她毫不羞愧地背叛家康的憤怒。
“那麼,告辭了。”彌四郎粗暴地推開築山的雙手。夫人躺在枕邊,怨恨地望著他。他沉下臉,慢慢向會客室旁邊的房間走去。減敬正坐在火盆旁邊等待著。
“減敬,該做的我已經做完了。”
“噢。”減敬望著彌四郎,會心一笑。
“減敬,夫人的病體如何?”彌四郎佯道。
敬低聲道:“這是一條血光之道,千萬不能麻痺大意。”
“是啊。但是……正因為是三河迎戰武田的關鍵時刻,你一定要用心為她看病,不可掉以輕心,明白嗎?拜託了。”
“那……那是自然。我縱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彌四郎出了房間,減敬乾咳一聲站起來,徑直向夫人臥房走去。
夫人正呆呆地坐在被中,盯著空中。茶釜的響聲仍然在寂靜的房內回n向,和夫人的體味交織在一起。減敬也不說話,從茶器旁邊取過裝滿了藥湯的陶壺,換下茶釜。
“減敬。你能不能到三郎那裡去一趟?”
“是。”
“你就說我的病比想象中要嚴重,讓他前來看我。”她依然盯著空中,有氣無力。
減敬出去後,夫人撲在枕上失聲痛哭。為何哭泣,她自己也不清楚。想當初在駿府,少女時代的她是多麼快樂,如今卻成了孤獨的飄零之人。種種往事不斷浮現在她眼前。這難道就是女人的一生?果真是這樣的話,她對這個世界沒有絲毫感激之情。
她一直怨恨家康,但現在,連怨恨的資格也沒有了。如果世人知道了她和彌四郎、減敬之間的事,會怎樣嘲弄她這不幸的一生呢?人們不會評說家康的冷淡,而會說:是築山夫人的放蕩使得家康心煩意亂,才去找其他女人。那樣,她將死不瞑目!哭了良久,築山又坐起身,發起呆來。雖說死不瞑日,又能怎樣呢?
若是以前,她一旦有機會,便和家康大鬧。但現在,她已經失去了大鬧的勇氣。難道是道德與良心上的譴責讓她失擊了力量?
“少主來了。”外面傳來平巖親吉的聲音。
築山趕緊正了正身子道:“趕緊收拾收拾,讓三郎一人進來吧。”
不久,就聽見信康在外面說話,支開了親吉,拉開隔扇。“母親,聽說您身體不好。”信康大概是聞到了房裡湯藥的氣味,緊皺眉頭,來到夫人身邊坐下。
“啊。我也不知為何,最近老是精神不佳。恐怕我的日子不長了。”
信康滿不在乎地笑了:“母親不要多想,人是不會一有病就……”
“話是那麼說,但我的身體卻越來越弱,只想見見你。德姬的身體如何?”
“母親,德姬好像懷孕了。”
“什麼?好,好啊!”
“還未通知父親,生命……生命真是奇妙。”
“最近德姬身邊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
“有,她特別喜歡吃酸的東西。”信康雙眼放光。築山趕緊搖了搖手。
“不是那種事。是關於菖蒲的,有什麼可疑的事發生嗎?”
“菖蒲……不,沒有。”
“那就奇怪了。”
“什麼?”
“德姬身邊有個小侍女吧?”
“那個小侍女呀,她寸步不離,細心地服侍著德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