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營。他若是失敗,信長就不得不和敵人正面拼殺了。
“主公打算怎麼辦?”立在信長身邊、一直冷靜地觀察著戰鬥進展的蒲生鶴千代,此時不禁變了顏色。但信長並沒有跨上戰馬的意思。
“主公!”鶴千代又叫道。
信長呵呵笑了:“鶴千代,我本以為你是處變木驚的男子,原來膽量如此。”
鶴千代頓時沉下臉來。他沒料到會被嘲笑為膽小鬼,秀麗的雙眉劇烈地顫動著。“如果勝券在握,小人肯定會非常冷靜。”
“戰爭中怎能保證勝券在握?”
“大人是說……”
“非贏即輸。非輸即贏。我不過根據算計布好陣勢,之後的事情,誰也不可能料到。”
鶴千代好像沒有領會信長之意,仍然緊緊地盯著他。此時,忽然從兩個方向傳來吶喊聲。一股聲音從森三左衛門隊中傳來,他們似終於被敵人從右翼突破;另一聲音來自一直在家康後方等待戰機的稻葉一鐵,他們從左側衝進了志在必得的磯野軍。
森三左衛門的抵抗異常頑強,而在敵軍即將突破森三軍的當口,卻遭到稻葉突如其來的襲擊,頓時狼狽不堪。戰鬥從早上一直持續到現在,敵軍早已人困馬乏。稻葉即使在三河人苦戰時也未出動,可說是一支強悍的生力軍。
吶喊聲中夾雜著悲鳴。戰鬥結束的步伐加快了,因為朝倉軍已經潰敗。如果繼續下去,淺井軍極有可能被背後的三河人襲擊,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鶴千代,怎麼樣,現在戰況如何?”信長道。
蒲生又恢復了沉穩的笑容:“大人的教誨,屬下已牢記在心。”
“戰爭中一定要有自信,除此之外,再無取勝之道。”
“是。”
“現在,正從右側進攻橫山城。這樣一來,淺井家三面受敵。無需多久,他們就會全盤崩潰。如不這樣,我信長會被家康笑話。”信長又呵呵笑了。今天他穩穩坐在帳中,滴汗未出。
正如信長所料,當氏家直元和安藤範俊從橫山城趕來增援時,淺井軍徹底崩潰了。
“到時候了。牽馬!”信長終於站起。
果然行動如疾風。信長一勒韁繩,縱馬來到烈日下。“切斷敵人退路!休讓他們退往佐和山。”一邊下令,他一邊猛衝向敵軍。
家康的三河軍已經完全擊潰朝倉軍,正向淺井軍後方移動。
眼看四面受敵,淺井家的猛將磯野員昌擔心居城佐和山城,已無心戀戰。他希望開啟氏家和安藤的缺口,一路南下。這樣一來,淺井氏的大本營如不設法退往小谷城,就會全罕覆沒。
從午時四刻到未時,淺井軍兵敗如山倒,將領紛紛戰死。
“大勢已去!”淺井重臣遠藤喜右衛門認為,在這種混戰中,除了取下信長首級,別無拯救淺井之路。但他的作戰方針一直不為長政父子所喜,從而喪失了許多良機。
他最初提出截殺信長的建議,是在信長討伐六角氏後進京,於柏原上菩提院舉行酒宴之時。“若此時不取他首級,將來再無機會。請把此事交給我吧!”
但長政父子以義為由,拒絕了右衛門。
此次參戰,喜右衛門和赤尾美作守極力反對。“信長如今已長成猛虎,況且又是您的親戚,如對他抱有異心,將招致淺井家的破滅。形勢與前年已大不一樣,請斷絕這種想法。”喜右衛門竭力勸說,但淺井父子仍以義為由拒絕。
今天他們失敗了。喜右衛門棄了馬,扔掉頭盔,披頭散髮來到身負重傷、倒在地上的好友三田村莊右衛門身邊。
“請原諒!”他嘆息一聲,“這是我最後的努力。請神靈保佑!”
喜右衛門一手提著三田的首級,一手提著血刀,徑直向信長的大本營走去。他全身沾滿鮮血,雖已傷了五處,仍然聲音高亢:“主公在何處?在下手提三田村莊右衛門的首級來見主公。他在何處?”
信長的手下竟以為喜右衛門是自己人。“噢,三田村的首級……”
他們閃開一條路,讓他過去了。他終於發現了信長的身影。信長帶著五六個侍衛,望著前方,經過茂密的樹林,向河灘而來。
喜右衛門緊緊抓住刀柄,向信長靠去。
信長在馬背上搭眼遠望。淺井和朝倉軍不僅死傷無數,在敗走途中,還常因慌亂自相踐踏。被三河人殺得狼狽不堪的朝倉軍,甚至不辨敵我。
渡過姊川的家康指揮著三河人繼續追擊朝倉兵,並從左右兩側切斷敗逃的敵軍隊伍。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