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了。你這隻老狐狸,快放我們出去,要麼我就請賈格斯先生告你私自拘禁罪。”
看守笑著向我們說再見,等我們走下石階到了街上時,還見到他正從裝著倒刺的鐵柵門上探出頭來對我們笑著。
“皮普先生,我告訴你,”溫米克先非常真誠地拉住我的胳膊,在我耳邊正正經經地說道,“據我所知,賈格斯先生做得最漂亮的事就是擺出高不可攀的架子。他經常擺出高傲的架子是因為他有很大的神通。那位上校就不敢和他道別,就好像這位看守一樣,不敢向他探聽有關案情。在他的高不可攀和這類人之間為尋求一種聯絡,他便要有一個幫手居於二者之間,你看,這不是完完全全玩他們於股掌之間嘛。”
我監護人的精妙手腕早就在我心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說句心裡話吧,我早就希望我的監護人不像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能力小一些那就更好了。
在小不列顛街的律師事務所門口,我和溫米克先生分了手。門口依舊有不少人走來走去,都是來求賈格斯先生幫助的。我自己回到驛站所在的那條街,繼續等候馬車,計算一下還需三個小時馬車才能來。於是,我便開始思索,世界上的事情無奇不有,那監獄和犯罪的氣息總是在我身邊神山鬼沒地包圍著;早在我孩提時代,在那冬日沼澤地上的一個黃昏,我就和這團氣息首次相遇;後來又有兩次,就像雖褪色卻沒有消失的汙穢一樣又重複地和我相遇過。如今,正當我處於錦繡前程的幸運之中,它又隱隱地向我襲來。我的心思正被這些思想佔據時,大腦又出現了年輕美貌的埃斯苔娜,那般高傲,那般雅潔,馬上便會向我迎面走來。我越想越恨,竟然把她和監獄相提並論。於是我又想,如果不遇到溫米克就好了,或者雖然遇到他而不和他同往新門監獄,那也很好。可是在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中,就恰巧是今天我去了新門監獄,吸進了監獄中的臭氣,沾上了監獄中的汙塵。於是,當我在街上來往走動時,我先把從獄中帶來的塵土從腳上跺去,又把衣服上沾的獄中灰土拍乾淨,再把從獄中吸進的臭氣完全從肺中撥出。我憶起今天來到這地方迎接的是誰,遂感到全身染滿了汙穢,因而倒認為馬車來得過早了。我在溫米克的花房中所帶來的烏煙瘴氣還沒有消散,突然迎面駛來的馬車中,埃斯苔娜的面孔已在窗戶中出現,她的手正向我頻頻揮動。
我不知道究竟是一個什麼陰影傾刻之間又在眼前閃過。
第三十三章
在我看來,埃斯苔娜今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風雅秀美。她穿了一件毛皮的旅行大衣,儀表也更加楚楚動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富於吸引力,使我對她傾倒。我看得出是郝維仙小姐對她施加的影響,她才有今天的變化。
我們來到旅館,走進院子時,她就指給我看她帶來的行李。待把行李整頓到一起,我這才想起還不知道她的去向,因為除了她本身外,我把一切早已忘得乾乾淨淨。
“我要到雷溪夢去。”她告訴我,“我知道有兩個雷溪夢,一個在蘇利,另一個在約克郡,我要去的是蘇利的雷溪夢,離這兒有十英里。我得去僱一輛馬車,然後你把我送過去。這是我的錢袋,你從裡面拿錢出來付車費。噢,你必須拿著這錢袋!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能選擇,只有服從命令。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她在把錢袋遞到我手上時望著我,我希望能悟出她的話中之話。她說話時雖有些兒輕蔑意思,但沒有看出有什麼不愉快。
“埃斯苔娜,馬車得找人去叫,你是不是在這兒休息一會兒?”
“好吧,我在這兒先休息一會兒,我還想喝點茶,你這會兒要陪陪我。”
她把她的手臂伸過來挽住我的手臂,好像她非得這樣做不可。我告訴一個茶房給我們找一間安靜的屋子,他這時正睜大了眼睛看著那輛驛車,真好像在他一輩子中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似的。他聽到我的話後便拿出一條餐巾,好像這是一條神秘線索,不帶上它就不可能上樓似的。他把我們領到樓上一間黑洞洞的屋子裡,裡面有一面沒有框架的鏡子(就這間小黑屋子的大小來看,這面鏡子實在是件多餘的物品)、一個盛著鯷魚汁的佐料瓶和一雙不知是誰穿的木拖鞋。由於我不喜歡這一處,他便領我們到了另一個房間,裡面擺了一張可供三十個人用餐的大餐桌,壁爐裡有一蒲式耳的煤灰,煤灰下面有一頁燒焦了的抄本紙。這個茶房看了一眼這一堆已經熄滅的死灰,搖了搖頭,便來聽我點飯菜,可我只叫他為這位小姐沏茶,他於是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我一聞這個房間裡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