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他心情一好,就想唱歌。轉念之間,便以茶代酒,一手在桌子上敲著節拍,走腔走調地大聲唱了起來:“野花芳草,寂寞關山道。野花芳草,寂寞關山道……”就這兩句,被他拖長了翻來覆去,反反覆覆。
作為聖子,要有寬廣的心胸。
白弦柔柔一笑,姿態優雅地行至一朵幽藍的小花前,俯首低語:“小一,咬他。”
“嗷——”陸小鳳把整個人都包在了簾子裡:“有蜜蜂啊啊啊——”
紅衣少年拍了拍手讓金色的小蟲回來,眯起眼饒有興致:“你怕蜜蜂?”
陸小鳳從簾子裡探出頭瞧了瞧情況,湊過來搭上他的肩膀:“這是蠱?我聽人說,金色的蠱蟲,是極為難得極上品的蠱……”胖胖的蠱蟲在飼養人的手心裡舒展了身軀,玉色的身軀泛著一層金光,不知怎的,看來竟有些嬌憨。
白弦輕飄飄道:“別轉移話題。”
陸小鳳又想摸鬍鬚了。天下聞名的陸小鳳當然不會怕一隻小小的蜜蜂,他怕的是百花樓的蜜蜂。
就像熱愛著所有的花兒一樣,花滿樓也熱愛著所有的生命。這其中,自然包括了能夠給花兒們傳播花粉的蜜蜂。自從一隻這樣勤勞的小東西發現了百花樓以來,就呼朋引伴地叫來了一大批,而蜜蜂並不是一種會主動攻擊人的生物,花滿樓也是一貫的溫柔恬淡,自然和這些小生靈們相處和諧。
直到陸小鳳再一次來到百花樓。
那一日,陸小鳳如往常一般戳著某一朵在陽光下綻放身姿的花,不期然戳到了什麼別的東西,立刻被狠狠蟄了一口……這件事的結果是他名滿江湖的兩根手指腫了一根,加上被花滿樓無視了長達三天之久——那隻以為他是敵人的蜜蜂在蟄了他以後就順應種族的命運死去了,這顯然讓花滿樓很傷感。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好玩——”白弦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和陸小鳳相處這幾天,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像是經過精雕細琢的,美則美矣,卻是少了一分真實,如今這樣毫不顧忌地大笑,儀態雖不甚規整,勝在酣暢淋漓,自有一股天然薈萃之美,像是蒙塵珍珠終放光華,千年蓮子終化蓮花,直逼人心。
陸小鳳怔了一怔,立刻抗議起來:“喂喂,我這麼慘痛的經歷到你這裡就只有‘好玩’兩個字嗎?”他誇張地拖長了音調:“你這個沒良心的——”
這自然又惹來一陣笑鬧。
間隙之中,白弦模糊想到,真沒想到朋友是這麼好玩的東西!所以大長老才說要“出門靠朋友”嗎?
☆、白姑娘VS丹鳳公主
心思一靜,理智迴歸,加上吃飽喝足,陸小鳳覺得自己的智商已經回到了正常水準。他稍稍推斷,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線索,因而在看到幾個熟人的時候仍是泰然自若的。
深藍緞子一般的天幕上,散著點點的繁星。百花樓地處僻靜之所,周圍並無幾戶人家,渺渺夜色中,小樓上的幾盞燈火,並不足以照亮稍遠的黑暗。所幸,星光溫柔。這本是個溫柔的夜,只可惜偏偏有些蟲子來鬧事。
白弦已聞到一股花香。不是如同百花樓中百花彙集那種清淡悠遠的花香,而是濃郁的、簡直有些刺鼻的花香。他皺了皺眉,記下一筆。
藉著淡淡的星光,陸小鳳已可以瞧見一輛漆黑得發亮的馬車,由一匹漆黑得發亮的馬拉著,以一種緩慢而莊重的步子緩緩行來。車伕是柳餘恨,車側的是蕭秋雨和獨孤方。
陸小鳳依舊在喝茶,不動如山。他在等著他們先開口。畢竟,他們綁走了花滿樓,而且是他們有求於自己,這種時候總要端點架子的,不是嗎?
——人對於輕易得來的東西,總是不怎麼珍惜的,而只要是千難萬險得到的,即便這種東西本沒有這個價值,也會被千珍萬愛。
陸小鳳並不傻。他只是不想將他的精明表現出來而已,那樣太累。
但這些人綁架了花滿樓,他此時已不吝以最大的惡意猜測他們。
開口的卻不是三個男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一個樣子很乖、眼睛很大、穿著五色彩衣的小姑娘。小姑娘是從馬車上跳下來的。她一下來,就用那又可愛、又清越的聲音道:“大金鵬王陛下丹鳳公主,特來求見陸小鳳陸公子。”
陸小鳳道:“小鳳公主?”
小女孩笑起來,彷彿天上的星子都落入了她的眼睛:“是丹鳳公主,不是小鳳公主!”
陸小鳳喃喃:“不論如何都有個‘鳳’字……”他轉頭,發現白弦在笑,笑得彷彿整張臉龐都在發光,讓人移不開眼,也笑得他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