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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杜滸向徐伯他們解釋了奉書徹夜不歸的緣由,說她去張府送藥時,張弘範恰好嚥氣,全府上下一片混亂,便把她扣在那裡,剛剛放回來。

徐伯露出抱歉的神色,笑道:“好孩子,嚇壞了吧?唉,他們達官貴人,府上的派頭大,規矩嚴,才不把咱們小老百姓放在眼裡……都怪伯伯,偏讓你出那趟門。”

奉書臉上滾燙,不敢看他,囁嚅著道了聲謝。

杜滸已經換回他尋常的那身破舊襖褲。奉書聞到他身上隱約的藥氣,知道他已經自己裹傷敷藥,放下心來,卻又忍不住愧疚。他是為自己受的傷,本來是應該自己照顧他的。可是呢,他帶傷奔波了一夜,自己卻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還裹了傷,洗了澡……

她悄悄叫住杜滸,忸怩了半天,小聲說:“昨天我、我不是故意要暈的……”

杜滸看她的眼神卻有些冷淡,“知道。”轉身便要走,丟下一句話,“昨天我是把燈熄了的。”

什麼?奉書想了一想,才明白過來。原來沒嚇到他。放了些心,又追過去問:“那兩身帶血的衣服呢?”

杜滸答道:“洗不乾淨,後院挖坑埋了。”

她沒話找話,又問:“你今天不去上工,沒關係?”

“託人告了病假。我這傷得養上幾日。”

她還想再說什麼,杜滸打斷她:“你也好好養養,今日沒有功課,多臥床休息。”

然後轉身把她晾在那,進了屋,自顧自地燒水,一連喝了半壺,然後抹了把臉,一頭倒在炕上,片刻間就睡熟了。

奉書站在原處,眼睛一酸,幾乎要哭鼻子。一會兒覺得自己活該,一會兒又覺得師父故意給自己甩臉子,冷著她。寒風裡站了好久,打了兩個噴嚏,終於還是撅著嘴,跑到杜滸房間裡,把被子拉過來給他蓋上了,跺一跺腳,自己回房去哭。

第98章 便有桃源路,吾當少避秦

搜捕賊人的軍隊終於偃旗息鼓了。可奉書覺得師父還在生自己的氣,不然,為什麼老有意無意的避著自己?跟她說話也少,語氣也比以往冷淡得多,話裡話外越來越把她當小孩,彷彿不這樣就不能顯出他大人的威風。

她疑惑了幾天,傷心了幾天,突然福至心靈的明白了:只有把自己當小孩子看,那天洗澡時的事故才不至於顯得那麼尷尬。

她自己倒沒覺得怎樣,畢竟師父不是壞人,自己也沒真讓他看見,不過出了次醜,又沒少塊肉。況且又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出醜了。可她知道,大人們經常會有些莫名其妙的顧慮。

想明白這點,她也就配合地做了幾天小孩,每天撒兩次嬌,“我長大了”的口頭禪也少說了,學功課的時候,故意顯得笨些,拿捏好度,又不至於笨得讓他太焦躁。她覺得自己簡直太善解人意了。

這麼心照不宣的過了一陣,杜滸對她便恢復了往常的態度。他畢竟是心胸豁達的豪俠之士,從不會糾結太久。在跟奉書的相處上,他的思維很簡單:奉書順著他,他高興;不聽話,就皺眉;哭,就哄;還哭,就不哄了。

一切似乎都在回到正軌,可是卻又不一樣。在張弘範府上發生的那些事,猶如烏雲一般籠罩在奉書的心頭。一連幾天,她都不敢跟徐伯他們打招呼,心裡面滿是懊悔、自責、後怕,睡覺也經常做噩夢。

夢中是張弘範提起滾燙的藥罐,朝自己口裡灌。一會兒又是父母姐姐跌在深不可測的井裡,她拼命想要拉他們上來,他們卻越落越深。

張弘範那天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斷在她腦海裡迴響,好像刻上去一樣,怎麼也忘不掉。

太子府。兵馬司。每個去處都和自己是參商之隔。也許杜滸說得對,知道這兩個地名,並不能有任何幫助,反而會帶來更多的風險。

可是,難道就這樣無動於衷?杜滸行事越來越謹慎,他有他的計劃。可是,難道她就這樣袖手旁觀?那是她的親人啊。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不願意乖乖聽他的話了。過去她對他的命令和指點奉為圭臬,現在她卻會在心裡生出頂嘴的衝動。她討厭被當做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雖然她知道,自己有時實在是蠢得到家。可是難道大人就不會犯傻嗎?他怎麼就不能真的把她當成懂事的大姑娘,和她推心置腹地商量一些大人的事情,哪怕就一次,哪怕只是做做樣子?

奉書鼻子一酸,躺不下去了,穿上鞋子,推門進了杜滸的房間,坐在炕沿上出神。她在這間房裡度過的時間,反而比在自己房裡多。平日裡她做功課、訓練、和他聊天、下棋,都是在他房裡。他很少去她的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