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真的存在的東西……我連身邊的人也信不了,又怎會相信這個偶像? 或者人所相信的,並不是神,而是堅持世上有那麼一個存在體終會將自己拯救於苦痛之外,由此,人能免於自殺。」
「自殺的人還多的是。也許在這一個冬至,就有人跳樓自殺 ; 或者在某一條街上,有殺人狂拿著刀,刺入任何一個經過他身邊的路人。死,而後生 ; 生,又復死。戰爭時傷亡慘重,戰後卻是嬰兒潮,誕下無數個希望 ; 這些希望卻又在人為災難裡白白送死,不知幾多個世代後才轉生到世上,再次受難。」陳心和應戴志的話,感到他倆之間有一堵無形的牆。他們以掌心貼著同一堵牆的兩面,卻絲毫無法觸及對方的手,只能聽見那與自己一樣空洞的聲音。
陳心蹲在戴志跟前。這著實是一張年輕朝氣的臉,這副身體有著古希臘少年像的剛健與柔韌,超越成年男子的壯美以及女子的柔美。戴志是一塊剛剛燒起來的黑炭,是一團初萌的火焰,待在他身邊,陳心興起一股陌生的眷戀——抱著戴志,便有擁著生命的錯覺,而他主宰了這個少年的生命與前途——這事實將陳心無根的生命定位於某一處地方。他忽然不知道誰是誰的主人,而這問題已不再重要。
「坐起來。」陳心拍拍戴志的身子,他依言坐起身,領口就被陳心拉下去,自然而然地吻起來。他們在接吻時必然緊閉著眼,不能承受對方帶來的壓逼感——想緊貼著他人溫熱的面板,不想知道對方是誰。
眼瞼後含著一腔曖昧的溫熱,胸口裡有陌生的情感鼓動著,那是比起年幼時承受何清玉責打時、來得更溫容的一種感動。陳心扯開戴志的領口,在他的肩頸處用勁咬了幾下,戴志沒有呼痛,只是呼哧呼哧的喘著氣,髮腳與頸間溫熱的氣息中夾帶些許汗味。
陳心拉下戴志的褲鏈,粗魯地揉著那半軟的性器,剛抬了頭,他就含著那腥臊灼熱的性器。第一下便想乾嘔,可他忍著,舔弄那漸漸變硬的陰莖。他合上眼,只聽到戴志急促的喘氣聲,起初戴志還推擠陳心的頭,沒多久,這阻力便消失。
其實陳心也不明白當時他為何會這樣做。每一次做愛,戴志都任他擺弄,他問戴志 :「你是個男人,為什麼不反抗一下就任我插進去?」戴志笑嘻嘻說 :「你經驗比較多,知怎樣做,我呢,雖然鹹片當飯食,但一次實戰經驗也沒有。而且被你插入來也別有趣味,感覺不壞了,就一直這樣走下去。哪一天忽然覺得不好了,就散了吧。我沒有糾纏的力氣,也沒有追求的衝勁,恰好身邊有人出現,推我幾下,覺得有趣,就湊合湊合。社會上任何關係都是這樣湊合下來,時間一長,原來難以忍受的,也漸漸看順眼。時間太長,原來的激情也會變成一杯茶水,『唔茶唔水』,不倫不類,這時候又再張開眼睛,看身邊有什麼人經過……
「人的一生或許就是一個不斷搭車、又不停轉車的過程。這架車從醫院開出,經過幼稚園、小學、中學或者大學,身邊的乘客變來變去,或者是某一時期的死黨,或者是初戀情人、伴侶、父母……但我們都是身不由己,不知道這架車什麼時候就停站。停站時,在混亂中搭上另一架順風車,也不知目的地是何處……我們手裡的是一張單程票,無人知道旅遊的原因、旅行的長短、目的地……但世世代代的人就是這樣理所當然地走過來,又走過去。
「何必太執著? 更何況這不過是做愛的問題,只要感覺不差,就湊合湊合……心哥,你跟我身邊都沒人,這就是我們會睡同一張床的原因。」
戴志在陳心口裡射精——這是陳心生平第一次嚐到精液的味道。他見戴志一額熱汗、如在夢裡,就傾身吻著他,故意伸舌入去翻騰,啞聲說 :「打過這麼多次飛機……你不知道吧? 這就是精液的味道。不用太害怕,蛋白質而已……」
「……心哥,我們打個商量——我每次做那事時任你玩,就是不要叫我含你下面那根。」
注一 : 領匯,真實存在的私人企業,專營屋邨商場,趕絕了很多小商店。
注二 : UA,真實存在的連鎖電影院。
注三 : 巴倫紐,是真實存在於T市的電影院。
注四 : 公屋,是由政府所建,租給草根階層的公共房屋。居屋是上一個年代的產物,是以較低價錢出售給中產或收入偏低、未能置業的居民。曾經長久地停建,於2011年宣佈復建。私人樓當然是地產商以天價發售的房屋,非我等蟻民所能仰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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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99 (美攻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