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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桃青,你不知道這裡放了什麼、放在哪麼?”

“回公子,均是……”桃青揭開一角褥子,撥弄了幾下,開啟暗格,“並無傷藥。”

“打水,絞根帕子來。”

“是,公子。”

肛靜脈和直腸靜脈叢破裂麼……

應該和上下肢靜脈出血一樣,能壓迫止血。

壓那裡?怎麼壓?

……

不知道。

室內光線尚不明亮。

從那人破敗的身子上移開目光,正巧落到床邊地上一小堆衣物上。

全是黑色的。

夜行不見人的黑色。

染血不見紅的黑色。

吞噬人的黑色。

不對,吞人的,是……

梁長書!

猛然轉頭,正對上樑長書的眼睛。

他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

單鳳眼,冰冷而倨傲地看著我。

也看著我身後那個奄奄一息的人,彷彿,看著一根折斷的棍條,一盞喝過殘餘的茶。

起身下榻,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盯住他的瞳孔。

威儀的壓迫感無形而來。

的確是俯瞰慣了的,草芥慣了的……

回眸看了眼床上。

這一切,其實不是我的錯。

但是……

那人就要死了,就要死了呵……

死了……

死……

一把揪過樑長書的領子——

“這是大出血!是人命,人命那!”

“你懂不懂,明不明白?嗯?人——命——那!!你沒了強姦的興致,好,再好不過,可好歹弄個解藥什麼的!哪有這樣送人丟命的?!”

“#%*&@……What are you thinking?YOU——BIG——SHIT!!”

胸前忽然一重,視野一黑。

眼前再亮起來,能看清物品的時候,梁長書居高臨下蔑著我,冷冷道,“發什麼瘋。”

扶著牆站起來,咳了咳,吐掉咳出來的血沫。

鬆手,立定,面對著床,看著那個不知還有沒有呼吸的人,我一字一頓道,“梁、長、書,醫好他。否則,交易作廢。”

“交易?”梁長書語氣輕柔地反問了兩個字。

我沒有回答,轉頭,對上他的目光。

“張、家……”梁長書眼裡流出成竹在胸的戲謔,和居高臨下的鄙夷,幾乎微不可見地啟唇。

“哈。”不禁笑出來,捉到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輕柔動人,仿若情人絮語般道來,“梁長書,張家坡六十四戶人家男女老幼連帶病殘一共三百二十九條人命,你不妨在我面前一個個生剝了他們。不錯,的確足夠我往後夜夜噩夢,日日不得安睡,可你要明白,地府功過簿上,鬼神閻王的秤盤裡,這些罪孽都在你名下呢。與我,無半分干係。我至多,不過一個小小的可憐傀儡而已。”

現代律法角度而言,我無罪開釋,你要麼死刑,要麼判上個數百年的監禁,好幾個無期徒刑。

好比,恐怖分子,被挾持的人質。

你不該一逼在逼,梁長書。

特別是,當我的底線,你不明白、不可能明白、永遠不會有機會明白的時候。

“你試試啊。”我微笑,慫恿,迎著那沒有變化的單鳳眼。

邁前一步。

“只是張家坡離這裡,有些些遠呢。”

第二步。

“而他——”

一指床上,再邁一步。

“——如此的悽慘模樣,撐不了多少時候啦。”

“等替他收了屍,你梁長書,大可再去找個廣、湖、公、子,不是麼?”

第四步,已經踏到了他面前半米處。

“嗯——?”

他的眼睛黑色,和那堆衣服一樣,黑色。

對峙,靜立。

房間裡霎時沒了任何聲音,似乎密封的無菌室,連明明近在身旁的梅蕊桃青,她們的存在,都無法感覺到。

我不清楚過了多久。

梁長書重重一拂袖,猛然轉身出去了。

二十三

梅蕊桃青垂首躬身候在一邊,不敢稍有動作。

把身上胡亂套的中衣細細理好,我在窗邊椅上端正坐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