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丟失這隻耳墜之時,恰好在莊子之上,也並沒有大肆尋找,只以為被莊子裡的下人偷偷撿去藏著了。
又哪知這隻耳墜卻是在那婦人手中,如今成了指證她的罪證?
仇氏想說不是,她這隻耳墜丟失之時並非謀害那產婦之時,還在之前幾日,可誰與她為證?
得知此事最深的是廖嬤嬤,如今廖嬤嬤早已被千刀萬剮,誰又能為她證明?
且如何為她證明?若此事解釋開來,她見過那產婦之事便再也隱瞞不住。
產婆,仇氏突然想到了一點,朝著三司的方向道:“奴家有一惑想請教諸公。”
馮鈞道:“仇氏直言便是。”
仇氏道:“鳳、顯兩家告奴家為竊子謀害產婦,可有人為證?取子總得有產婆才是。可產婆在何處?”
當年的產婆,廖嬤嬤曾經說過早已早早打發出京,這麼多年亦無訊息。
對此仇氏是頗有底氣的,若對方尋不到產婆,對自己的便只是誣告,她反而要問一問,她丟失的貴重首飾,為何在那產婦手中。
如仇氏所想,若沒有產婆或者當年在產房幫忙的人為證,鳳顯兩族僅僅靠著那點物證確實難以告倒她。
她本就有誥命在身,父親有為她請了有名的訟人。在沒有確鑿證據之下,誰也奈何她不得。
可仇氏低估了人性,也低估了她從未知曉的敵人,更低估了人對故土的思念與故土難離之情。
薛九朝著虛空舉杯一笑,將杯中烈酒飲盡。
恐怕仇氏還不知曉,當年被她請來給那產婦接生的產婆,卻是從未離開過京城外三百里。
而那婦人,卻是在她才重生回來沒幾日便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這一份‘大禮’,就算她送給仇府的一份見面禮了。
祝賀薛仇兩府再‘遇’。
“人已經送到了吧?”薛九問身邊的紅玉。
紅玉點頭,“奴婢哥哥親自送去的,又有家丁暗自護送,應當順利。不過姑娘,咱們何必去管那起子閒事呢。”
薛九看著紅玉,久久未有出聲。
她一直很羨慕紅玉,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永遠那般沒心沒肺,好似什麼都不過放在心上。
不。其實紅玉心中也是裝了她的,也只裝了一個她。
她高興她便高興,她不高興她就不高興。她受傷了她難過,她死了她相隨。
薛九在上輩子臨死前也想過,她一生何其悲慘,處處被人算計,然而卻何其有幸,有一個人願意與她生死相隨。
所有人都覺得僕人忠心於主子,為主子殉葬是理所當然。
可是隻有她知道,在上輩子她將徹底失勢之時,所有人都離開了,卻只有紅玉留了下來。
那一份生死追隨之意,不是戲文中忠義傳裡說得那般容易。
所以她這哪是多管閒事,便是為了紅玉,仇氏這一回也得死。
“仇氏可還有話說?”馮鈞朝著屏風問道。
當年的產婆此時已跪在堂下,將當年被仇氏莊子裡的婆子所請,為一產婦接生,及事後被人打發了大筆銀子令其拖家帶口離開京城之事說得一清二楚。
仇氏那時不過豆蔻年華,見識焉能與如今相比,不知故土難離此話。只以為給她數十兩白銀,就能讓人受用終身,願意攜全家遠去它處過著逍遙日子。
她卻不知,便是鄉間的產婆,在京郊與人接生,少者數百錢,多著半兩、一兩,那幾十兩又算得什麼?
便是那幾十兩於那產婆而言乃是鉅款,但若離了宗族,獨門難活。
為了一家子的生計與安穩,她也不會離開。
仇氏萬萬沒有想到還有再見產婆那一日,只抖著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因那一筆銀子太多,反而令產婆至今還記得那產婦的模樣,與鳳、顯兩族一對,正是兩族遺失那產婦。
而產婆只是接生,並未涉及人命,又有何說不得的?
就那一筆銀子,反而讓產婆對那戶人家起了好奇之心,竟將仇氏打聽了個明白。
只是那時她手中拿著仇氏給的銀子,有懼於仇府之勢,故才沒有多言,更是繞過京城在京郊偏遠縣地與人接生。
如今她一家子被捏在別人手中,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間,只要她說一句實話,還更能得到一筆銀子讓她足以養老,她又何樂而不為?
產婆在案紙上簽字畫押,又被帶下。
剩下仇氏閉著眼,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