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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先是某天沒課的日子路過博士樓,看見宿舍裡亮著燈。然後接連三天,天天看見他半夜在操場跑步。旁敲側擊問了問,果然,從開學到現在,他沒有回過家。洪大少最近越來越忙,注意到這些反常現象的時候,已經開學一個多月。

假期裡曾發過幾次資訊,也從旁人那裡有些側面瞭解,想來想去,想不出到底什麼事,把書呆子憋成這樣。他猜著恐怕跟家裡有關,可惜目前這個階段,就是借他十個膽子,也斷然不敢去諮詢方大院長。

自認失職,後悔莫及。每晚應酬完畢,便悄悄兒溜達到操場去坐著,再默默陪著走回宿舍樓。

這一天,方思慎終於忍不住了。

“你沒有別的事做嗎?”

“做完了。”

“做完了就回去睡覺。”

“睡不著。”

“睡不著你……”

方思慎意識到這要順著往下說,不定歪到哪兒去。一肚子鬱悶,暴躁起來:“你別在這兒待著,我看了心煩。”

“我願意在這兒待著,我不煩。再說了,這地兒又不是你家的,我喜歡這兒,空氣好。”說著,洪大少撐在雙槓上,大肆誇張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方思慎簡直想象得出那副得瑟欠揍的表情。

頓了頓,轉身就走。

洪鑫垚一把拉住他的手:“其實我每天晚上都在這兒待著,不管你來沒來。”

方思慎吃驚之下,呆住。

洪大少輕輕地笑:“騙你的。你沒來,我才不在這裡吃冷風,我寧願……”打住,後邊少兒不宜。

方思慎使勁抽出手,邁開步子要走。

洪鑫垚一伸腿跳到他前邊攔著,在黑暗裡盯住他的眼睛:“你心裡有事。”

往前逼近一步:“別悶著,說出來。說出來,好不好?你這樣悶下去,遲早悶出病。”

方思慎往後退退:“跟你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看你難受,我也難受。你要我別看你是吧?你當我不想?可是我的這裡,還有這裡,”洪鑫垚拂過方思慎的眼睛,手掌停在他心口,“它們都不聽我的。”

方思慎被他摸得渾身一顫,再往後退退。

洪鑫垚停在原地,話卻一句緊似一句:“不管什麼事,你告訴我,就算幫不上忙,有個人聽聽也好,對不對?你放心,我口風最緊了,保證不告訴別人。嗯,還有,保證不跟你抬扛,真的。”

即使是在黑暗裡,方思慎也受不了他此刻的眼神,扭過頭,強作鎮定:“謝謝……一點小事情,真的沒什麼。”

洪鑫垚跺腳:“說吧,祖宗,求你了。有事要說,有……那啥要放,好比你要吃飯喝水蹲茅坑,是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總得有個人說說心事發發牢騷,才能保證身心健康成長對吧?你相信我,肯定替你保密。”情急之下口不擇言,“你看咱倆的事,我憋得心肝膽肺哪兒都疼,這麼久了,可誰都沒說……”

方思慎心底一寒,語氣冷冽:“你閉嘴。”

“好……我閉嘴。”洪大少話出口就知道要糟,又擔心又委屈,縮著脖子站在冷風裡,像只丟了魂的大狗熊。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站了半天,洪鑫垚覺得有點冷了,想起方思慎跑完步一身汗,吹了這麼久的風,肯定更冷。

怯怯問聲:“你冷不冷?”一面把外套往下脫。

方思慎沒有應他,大步往操場外走。洪鑫垚趕緊跟上去,忽聽前邊那人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開學前一天,我跟我爸吵了一架。”

洪大少聽到這,頗不以為然:跟家裡老頭子吵架算什麼。

“我爸要我畢業後去他那邊,從現在開始準備,我不願意。”

洪大少更加不以為然了。

“我們說了很久,總之說不到一塊兒去。後來……他說我愚蠢、固執,罵我沒用,是廢物。”

洪鑫垚立刻道:“我總被我爸罵廢物混蛋的……”自知之明告訴他這不具備可比性,閉嘴。

“我沒忍住,也說了一些非常過分的話。”

方思慎想起那個夜晚,眼前一片腥紅。比起六年前父子大吵,憤而離家,三年不歸,這一次的交鋒雖然短暫,實質上則更為慘淡。其裂痕之廣之深,令他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

他本以為上學的事父親已經妥協第一回,工作的事磨一磨,遲早能妥協第二回。卻不料方篤之因了無法解開的心結,在這個問題上前所未有的強悍,無論如何不肯讓步。爭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