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定局。
可老話怎麼說來著,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呢,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任誰認命之前都忍不住要垂死掙扎一番,唐芽也早就做好了給與魏淵最後一擊的準備。
可現在看來,自己這一擊大約是沒機會出手了。
下朝之後,唐芽照例往外走,杜文和牧清寒一左一右陪他說話,何厲與肖易生反而墜在後頭,一行人瞧著就是一份兒舒坦。
還沒到文武百官停靠轎子的地兒,唐芽的小廝突然迎上來,低聲道:“老爺,魏大人在那邊等您吶,您看咱是不是繞道走?”
如今就連沒有上朝資格的不入流小官都知道黨派之爭即將收尾,更何況他們這些日日跟著自家主子一同上下朝的,自然明白魏淵同自家老爺的恩怨,故而有此一問。
唐芽遠遠的往那邊瞧了眼,果然就瞧見了那個化成灰都認得的老頭兒,當即擺擺手,泰然自若道:“無妨。”
杜文也道:“就是,就算避開,也得是他迴避,憑什麼是咱們呀。”
唐芽就笑了,搖搖頭,也沒說什麼。
肖易生從後面趕上來,路過杜文時,也是有些無奈的搖頭,道:“你呀你,都當爹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
杜文還沒說話,何厲就先插嘴了,道:“這算什麼毛躁,三思說的不是實話麼?有你這麼當老師的麼,從早到晚看什麼都不順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幹什麼都不挑點兒毛病出來都難受!”
說完,就拉著杜文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故意賭氣似的道:“走,咱爺倆兒都,不跟他待這兒酸,官越做越大,架子也越發的大了,來日我這個師兄都得叫他挑出毛病來。”
肖易生氣的直瞪眼,若不是在宮門口,這會兒早衝過去扭打起來了。
就這樣,他還在後頭跳腳,略扯著嗓子喊道:“也不用來日,這麼多年我給你挑的毛病還少嗎?”
可有用嗎?你倒是改啊!
牧清寒就笑,這師徒兩個搭伴兒走,眼見著唐芽跟魏淵並沒什麼太多的交流,只相互點點頭,然後就一前一後乘轎子走了,八成是覺得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要換個地方。
肖易生就嘆了口氣,頗有感慨的說道:“他這麼一退,老師倒要寂寞了。”
最瞭解自己的,恐怕還得是敵人,更何況唐芽和魏淵那是一輩子的敵人了,估計心裡頭揣著的對方的事兒比自己老婆孩子的都詳細的多。
這就好比兩個人鬥雞,玩兒的正酣呢,眼見著就要分出勝負了,可其中一個突然不玩了!閃得慌是一方面,最關鍵的是,那得多沒勁啊!
已經開始覺得“沒勁”了的唐芽此刻正和魏淵坐在一座茶館的包廂裡,寂靜無聲。
這座茶館收拾的乾淨,背後又有人,往來的都是達官顯貴,上到掌櫃的,下到門口接待的小夥計,連著中間的傳話跑堂的,都不是一般的有眼色。
方才唐芽和魏淵一前一後,可確確實實是一道兒來的西洋景兒落在這些人眼裡,驚得他們老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這算怎麼說的呢?
誰能想到這二位爺會一桌坐呢!
要命的是兩人臉上一個賽一個的祥和,似乎還都隱隱帶著點兒笑,當真跟個積年老友似的。
真是要命!
他們兩人進了包間後,掌櫃的立刻就吩咐夥計把旁邊兩個包廂也都掛了牌兒,今兒就不許接人了。
唐芽和魏淵對坐了約莫一刻鐘,茶都細細的品了一盞了,唐芽這才微微掀了眼簾,挺和氣的問道:“這就走了?”
“不留啦。”魏淵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把茶壺嘴兒往對面轉了下,竟然是要替對方也倒一杯。
唐芽倒也不避諱什麼,略欠了欠身,像對待普通朋友那樣虛虛扶了扶杯壁,就算是謝過了。
說也奇怪,往日裡兩個人雖然面上瞧著彬彬有禮的,可私底下誰不是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劍拔弩張。如今這麼坐著,竟一點兒沒有曾經的緊張感,放鬆得很了。
魏淵長長的吐了口氣,拍了拍大腿,十分感慨的道:“再往前推幾年,若有人說有朝一日你我會是這般情景,哪裡敢信呢?”
唐芽點了點頭,顯然也覺得兩個人相安無事對坐喝茶挺不可思議的。
兩個老頭子了,又是沉穩慣了的,幹什麼都快不起來,就這麼慢吞吞的喝茶,慢吞吞的說話,最後竟然說到兒女和日常上去了。
唐芽四十剛出頭那會兒原配就沒了,這些年也一直撐著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