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氣死了哩!”
眾人再次大笑出聲,一邊笑一邊用不加掩飾的嘲諷目光打量方才那個口口聲聲不活了,如今卻還站在這裡的大人。
“你,你,你這匹夫,我……”
被一群素來為自己瞧不起的武夫這樣當朝嘲諷,那位大人臉上都漲紫了,你你我我的憋了一通,竟然雙眼一番,當場給氣昏過去。
皇太子的臉都黑了,喝止之後忙叫人將這位大人抬下去,又請了太醫來看。
這些丘八!
這一鬧就到了傍晚,正午用餐時一群大人們也沒消停,各種指桑罵槐、明爭暗鬥,好不熱鬧。
而牧清寒也收到了意外之喜。
午飯時,方才那位在朝堂之上膽大包天叱罵同僚的白將軍特意走到他跟前,十分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粗聲粗氣道: “牧太尉,下官在這裡給你賠不是了!”
牧清寒一怔,見他年紀約麼比自己大上一輪,忙倒不敢,又問為何賠不是。
白將軍也是爽直,當即直言不諱道:“說老實話,原先我還不服你哩,小小年紀,又長得文縐縐的,不過打了兩年仗就高居太尉……可如今,我算服啦!你夠義氣,有膽量,這麼多年沒人敢提的事兒你敢提,你是個實實在在想給兄弟們辦事的,我服你!”
牧清寒連連擺手,謙虛道:“不當人子,本就是他們該得的,若我只顧著自己,成什麼人了!哪裡對得起那麼多在我眼前死去的兄弟!”
聽了這話,白將軍越發敬佩,當即邀請道:“若你不嫌棄,我便交了你這個朋友,認了你這個兄弟!下朝之後一併吃酒去!”
他的官職雖不如牧清寒高,如今只有從三品,可家世背景十分顯赫,祖父乃是跟隨太祖打天下的從龍功臣之一,被封為慶國公,到了他這一代就只剩下了一個侯爺的爵位,還是他自己實打實的掙了一個上將軍的官職,也算不辱沒祖宗。
若非如此淵源,一般人也不敢在朝堂之上公然罵髒話……
白將軍這樣明晃晃的示好,基本上就代表了他那一派系人物的態度,怎能不叫牧清寒喜出望外!
於是接下來整整五天時間,朝廷上下都在圍繞“到底該不該加錢”“若是加該加多少”進行激烈的討論,一眾反對派文臣也是吃盡了苦頭,每每下朝時,一干武將還都氣定神閒,有餘力吆五喝六的去結伴吃酒,而那些文臣們便都氣喘吁吁,一步三晃。
對手風格不匹配,真是吵架都吵得不痛快!
往往文臣的攻擊手段就是“引經” “據典”“譏諷”“揭短”四部曲交叉進行,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可關鍵是……那些武夫壓根兒就不接招呀!
什麼“子曰”“詩云”,俺們就是聽不懂,聽不懂,你能咋地?
要錢,我們就是要錢,沒別的!
若是文臣上下一心倒也罷了,沒準兒還能想出點兒陰損的招兒來,可惜他們中間還明晃晃的穿插著幾個 “叛徒”:
唐芽唐閣老率領的那一眾唐黨,可不就是牧清寒等人的內應麼!
眼見著反對派的聲勢日益衰微,魏淵就偷偷對太子進言,說如今南方尚且不太平,不如就略隧了他們的意,也好穩定軍心,鼓舞士氣,好叫他們知道朝廷是將他們的付出和貢獻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
跟這些大老粗根本沒得道理可講,往年沒人帶頭也就罷了,如今冷不丁撞出來牧清寒這麼一個出頭鳥,那些人瞬間就擰成了一股繩,若一味強硬,萬一鬧得撕破臉,惹出亂子就不好了。
皇太子一聽這個就牙疼,心道什麼南方,孤怕的就是南邊!
若給北邊戰線的傷亡將士提高撫卹,南邊的必然也跑不了,一個兩個的有樣學樣,這得多花多少錢啊!
可眼見鬧到這一步,若朝廷真的一點兒也不退讓,傳出去未免也太沒有人情味兒了點……
另外,如今眼見武行復興在即,若自己當真能應了,說不得還可順便收攏人心。再者這些銀子本就走國庫,這麼一算,倒也不算虧。
於是七日後,太子終於請了聖人用印,同意給傷亡將士根據傷亡實際情況和功勞大小以及官職高低分別增加十兩到二十兩不等,另外再多免稅一年。
十兩,聽著不多,可若在小型村鎮,節省一些就夠一年的開銷了,實在可以稱得上是歷史性的進步。
這是在算是意外之喜了,因為當初進言時,牧清寒甚至已經做好了自掏腰包的準備!
有了這十兩、二十兩的,說不得眾將士就能手頭略寬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