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事先經過周密的策劃,看準了這樣一個地形。
江水湍急,鄱陽幫眾長年在湖上討生活,游水的技巧還算過硬,這才沒有被流水沖走,便拼命往方學漸的坐船游來。
江面上很快盪漾開了一聲聲絕望的慘叫,在鋒利的鋼叉、長矛下,一條條生龍活虎的漢子成了砧板上無力翻身的鹹魚,一股股濃稠的血水像噴泉一樣四下飆射,無數細小的紅色珍珠在空中呼嘯飛舞,然後和金黃色的陽光一起,嘶喊著灑滿整個湖面,在眾人的瞳孔裡映出一層淒厲的華美。
初荷嚇得不敢再看,躲進方學漸的懷裡輕輕顫抖,低聲說道:“這些人好可憐。”方學漸拍拍她的後背,低聲安慰幾句,輕聲說道:“江湖上的規矩就是這樣,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沒有絲毫道理可講。”
那大船喊話過來,沐老闆的帆船被迫拋下鐵錨停在原地,兩艘小船繞著船身四周來回遊弋,檢查有沒有漏網之魚。不久,炮船上放下一艘小船,四個水手划槳,駛了過來。
船身中間站了三人,為首之人頭帶綸巾,手執紙扇,眉目俊美,臉上卻猶如凝結寒霜,一身純淨的白色衣衫比冬雪還要冰冷,在風中獵獵作響,更顯得他英姿颯爽、丰神如玉,正是那個在孔明酒樓單刀赴會又全身而退的少年。
中間之人四十來歲年紀,身形魁偉,臉上手上的肌肉凹凸起伏、盤根錯節,看上去有使不盡的力氣。大漢身後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個子矮小,身穿富貴馬甲,頭戴瓜皮小帽,十足惟利是圖的當鋪掌櫃。
三人上船,沐老闆慌不迭地從船尾迎了過來。那白衣少年銳利的目光在山莊眾人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後對那大漢點點頭。那大漢恭恭敬敬的向他施了一禮,然後居中一站,朗聲道:“這條船誰是老闆?”
沐老闆呼哧呼哧的跑到,往他跟前一站,點頭哈腰道:“這位大爺,我就是船主。”
那大漢看了他一眼,道:“你叫什麼名字,這條船上剛才有沒有鄱陽幫的人爬上來過?”沐老闆急忙報上自己的姓名,一顆腦袋卻搖得像一隻撥浪鼓,苦著臉,道:“沒有,絕對沒有,不敢,絕對不敢。”
大漢鼻子裡“嗯”的一聲,和下面遊弋的幾個幫眾交換了一下眼色,問道:“你以前每個月交多少銀子給鄱陽幫?”
“五兩。”
“以後交八兩。我是‘十三連環塢’鄱陽湖分舵舵主龐鋼川,以後凡是出入這條水道的貨船、客船,都要按時交納月份。你老實聽好了,我要你去通知這裡所有的船主,讓他們每個月的初八到孔明客棧二樓找這位鐵老闆,他是‘通達銀莊’九江分號的掌櫃,負責辦理月份的收賬事宜。如果誤了這件事,你提早準備好全家的棺材。”龐鋼川一臉的得意洋洋,指了指身後猥瑣的瓜皮帽中年人。
沐老闆的臉上哪裡還有半分人色,兩個膝蓋“啪啪”地互相碰撞,只差要當場跪拜下來,鄱陽湖境內大大小小上千條船,要他一一通知過來,談何容易?他剛才的苦瓜臉是裝出來想糊弄別人的,現在卻真的成了一隻苦瓜,笑起來的皺紋能和一百二十歲的老太婆一較長短,有氣無力地道:“大爺,這個實在太……”
“實在什麼!”龐鋼川一聽他要討價還價,眼珠子凸出來,瞪得比牛還大。
沐老闆慌忙連連搖手,臉上拼命擠出來的笑容比蜜糖還甜,笑道:“沒…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龐大爺的這個主意實在太好,真的很高明。”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龐鋼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之中全是笑意,道:“好,我就是喜歡你這樣聰明的年輕人,一說就懂,一點就透,今天龐大爺高興,就收你做小弟,以後用心辦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沐老闆沒有四十,三十七、八是肯定有了,近幾年不要說“年輕人”這樣鮮亮的稱呼,就算“小沐”也鮮有人問津,頭腦一時反應不過來,臉上一愣,然後膨脹成紫黑顏色,麵皮底下迸濺出大喜過望的神情,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說道:“謝謝大哥收錄,小弟一定盡心竭力為大哥辦事,無冤無悔,鞠躬盡瘁。”
龐鋼川滿意地點點頭,走到那白衣少年的身前,躬身道:“姬公子,等了這麼久,料來那些‘鄱陽幫’的小丑都已死絕,我們現在回去?”
姬公子細長秀氣的眸子像釘子一樣刺在他臉上,龐鋼川被他看得冷汗直流,腰身彎的更低。姬公子的目光從他的身上轉到方學漸的臉上,緩緩道:“那洪三通號稱‘水中霸王’,善於閉氣躲匿,不會這麼容易死,你帶三個好手留在這條船上,辦完了事情再來見我。”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