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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本內免不得歸美於魏公。

忠賢見了大喜,不說是國家的祥瑞,他竟把做自己的禎祥,矯旨將璽收入內庫。河南撫按各官皆加一級,各賜表裡獎賞。他卻在私家受百官慶賀。那班狐群狗黨,一個個讚揚稱頌,就把他比得高似堯舜。一連大開筵席,吃了數日。

這一日,崔呈秀赴宴歸來,剩著酒興與那班姬妾頑耍,忽的呵呵大笑,想道:“人生在世,不過為功名富貴,終日營營。想我當日為高攀龍所害,幾乎弄壞了。幸我有見識,投在魏公門下,至今位高權重。天下歸心,四方祥瑞,定非虛生。今有河南進璽,眼見得大事有幾分了,開國元勳,非我老崔而何?但他雖富貴已極,玉帛萬方無所不有,只有人生要緊的一件,被中受用的事,他卻沒福受享,豈不輸我一籌?然我已年過五旬,受過無限風波,才得到此地位。如今百事稱心,黃金百鬥,玉帶橫腰,只有燕、趙、吳、越的才貌兼全的美女未得其人。家中雖有幾個,皆非絕色。怎麼得個十全的,軟玉溫香如西子、王嬙一般的才妙。不知如今可有?”忽又想道:“當日綠珠、碧玉,也是生在人間的,須盡人力求之,自然有得。”次日,遂即差人分付官私媒婆,四外尋訪。又叫門下人等傳說出去,四路找尋。正是:不惜屈身求富貴,又思娛老覓嬋娟。

畢竟不知求得美女來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覓佳麗邊帥獻姬 慶生辰乾兒爭寵

詞曰:

一年一度春光好,對此韶華,莫惜金樽倒。春去春來春漸老,落紅滿地埋芳草。

花又笑人容易老,靜裡光陰,暗換誰人曉。不老良方須自討,無榮無辱無煩惱。

從來元臣大老,功成名立時,富貴已極,無所指望,惟思壽與美色。二者之中,壽不可必,惟美色可以力致,故人皆盡力求之。及至得了美色,反把壽促了。此是千古一轍,但人都迷而不悟。

且說崔呈秀倚著魏監的聲勢,加了宮保,位列九卿,內外鑽謀的無物不送。卻笑監不如他有閨房之樂,務要尋個絕世名姝,以娛垂老。四外人傳了出去,就有人送美女來的,總非絕色。忽一日,有個寧夏副將,要升總兵,先已有了軍功保薦,又恐本兵不肯推升,遂覓到一個絕色女子並千金禮物,差了四個心腹家將送來。呈秀看了禮單,忙叫喚那女子進來。只見儀容秀美,骨氣清幽,行動處先不同。有詩為證:折花冉冉拂花來,穩步金蓮不損苔。

繡帶軟隨風不定,阿誰神女下陽臺。

不獨行步飄揚,即立處,亦自動人:獨立閒階若有思,嫣然清影照荷池。

朱顏不共波紋亂,應是臨風第一枝。

非但立處嬌媚,即坐處,亦有妙處:刺罷雙鸞覓取歡,纖腰無力起時難。

自矜色似芙蓉好,時捻芙蓉繡帶看。

又想見其睡態之妙:

鴛枕欹斜玉臂橫,夢闌展轉怨流鶯。

頻撩雲鬢眸還倦,疑是朝來有宿酲。

這女子姓蕭,名靈犀,紹興府山陰縣人。父是三考吏出身,官登州府照磨,因管海運,壞了船,失去糧,坐贓賠補死於獄。因無力完贓,只得將女兒出賣。先被媒婆哄騙,只說是良家為妻,誰知是個娼家。那水戶卻好也姓蕭。其時靈犀才年十一,平日在家卻也曾讀書寫字,下棋彈琴,進了門戶人家,少不得學吹彈歌舞。他資性本自聰明,一教即會,無所不精,真個是:空階月滿睡難成,纖手親調白玉笙。

拂拂好風穿檻過,隔花惟聽度清聲。

不但笙、簫、管、笛皆精,就是蘇、杭的提琴,他也彈得絕妙。正是:

欲將心事寄雲和,靜裡朱弦手自摸。

卻笑穹廬秋夜月,強將清韻雜胡歌。

吹彈固妙,至於歌喉宛轉,一種柔脆之音,真可繞樑遏雲:

緩起朱唇度韻遲,輕塵冉冉落如絲。

縱饒座有周郎在,應為頻傾金屈卮。

若論翠袖翩躚,舞腰嫋娜,真是掌中可立,屏上可行,真有揚阿激楚的丰神,飛燕的妙技。正是:

一片清音響■環,腰肢回處似弓彎。

輕盈花在微風裡,不數當年白小蠻。

靈犀到了十四五歲時,生得姿容絕世,美麗傾城。只因他有了上等姿色,又學出過人的技藝,便眼孔大了,看不上那般倚門獻笑、送舊迎新的故態。門戶人家既有這等好貨,怎肯放他閒著?龜子要他接人,有客來要梳籠他,他只是不肯。起初還是好說,後來便打罵了幾次,無如他抵死不肯,只思量要嫁人,自恃著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