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年的打雜書吏,自然清楚何昕賢乃是禮部右侍郎何昱的長子。
而不是因為趨炎附勢,而是因為禮部右侍郎何昱在這三年裡亦待他不薄。
平心而論,禮部的官員,論文采與德品在朝廷六部中皆堪稱翹楚,唯一能在這方面與禮部相提並論的,也只有翰林署與御史監。
但很可惜,翰林署的學士們一個個都是牛脾氣,清廉之餘難免清高,性格也倔強地不行,實在不是當官的材料,只能在翰林署做做學問;而御史監則因為是言官,因而被拉低了評價,畢竟朝廷六部最怕的就是御史監,誰讓御史監的性質超然,他攻擊你叫做疏諫,你回罵他就是誹謗,因此,朝中官員看到御史監的官員基本上是繞著走。
而相比之下,禮部雖然也難纏,但比起翰林署與御史監,那評價可就要高得多了。
在一番議論之後,何昕賢、唐沮、介子鴟、溫崎等人決定到城內的酒樓喝幾杯,一方面聯絡聯絡同考生的情誼,一方面共同探討一下某位肅王殿下草擬的那份喪心病狂的乙卷。
一想到那份喪心病狂的乙卷,何昕賢、唐沮、介子鴟這些平日裡對自己的聰穎與才學頗為自負的考子們,不由地心中一沉。
因為乙卷內有些考題,他們別說答題,甚至於連題目都沒看懂。
比如說加分題的最後一題,透過計算母子二人的歲數,推測父身在何處。
天吶!
算學題還能當占卜使?
不得不說,何昕賢、唐沮、介子鴟等人皆被這道題唬住了。
他們非常懷疑,這道題是不是出錯了,可是仔細想想,似會試考卷這種大事,怎麼會出錯呢?
換而言之,這其中有他們沒有參透的玄機。
因此,幾人決定到酒樓內好好探討一番,集思廣益,反正他們幾人皆是過目不忘的奇才,縱使乙卷被收上去了,但是那些題目,仍清清楚楚記在腦子裡。
“趙兄也是在思考那道題麼?”
見溫崎在旁不說話,介子鴟好奇地問道,他驚訝地發現,溫崎的面色有些差。
“趙兄怎麼了?”介子鴟關切地問道。
溫崎搖了搖頭,他哪裡是在思考乙捲上的題目,他在思考的,是他與肅王趙弘潤的賭約。
當然這種事情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講明,因此溫崎含煳其辭地順著介子鴟的話往下說,表示乙捲上有幾題他也沒有看懂。
如此一來,其餘幾人的興致更為高漲了。
然而,待等他們一行人來到夫子廟門口時,就看到肅王趙弘潤的宗衛長衛驕正站在夫子廟圍牆外的一條小衚衕旁。
在看到溫崎的時候,衛驕朝著溫崎招了招手。
心知躲不過去,溫崎在介子鴟與唐沮驚愕的目光下,向幾人拱手道了聲歉意:“幾位賢兄請稍等片刻,在下……有些事要處理一下,片刻就回。”
對此,何昕賢倒是並不意外,畢竟作為禮部右侍郎何昱的兒子,其實他在三月那場初試時就已認出了溫崎,只不過沒有聲張而已。因為他聽說,這名叫做溫崎的學子當年是被某位肅王殿下招攬的。
“溫兄且去,我等幾人就在這裡等你。”何昕賢微笑著說道:“對了,代在下向肅王殿下問好。”
溫崎驚疑不定地看了幾眼何昕賢,隨即點了點頭,在介子鴟與唐沮吃驚的目光下,走向那條小巷。
在那條小巷內,停著一輛馬車,正是肅王府的馬車。
而此時,趙弘潤正坐在馬伕的位置上,笑吟吟地看著溫崎向自己走來。
“肅王殿下。”
走到趙弘潤跟前,溫崎拱了拱手。
“唔。”趙弘潤點了點頭,隨即笑著說道:“上車再說。”
聽聞此言,溫崎說道:“在下與何昕賢、介子鴟、唐沮三名考子約好,同去城內酒樓吃酒。”
“哦?”趙弘潤微微一愣,隨即點點頭說道:“那行,那本王就在這裡說了吧。”說完,他笑吟吟地看著溫崎,問道:“溫崎,你服輸麼?”
看著面前這位肅王殿下那篤信的模樣,溫崎心中難免有些發虛。
不過話說回來,單單這樣就被唬住,那他也就不是溫崎了。
於是,溫崎故作驚訝地說道:“為何是在下輸了?在我看來,輸的人是肅王殿下才對。”
聽了這話,趙弘潤哈哈一笑,隨即,他上下打量著溫崎,似笑非笑地說道:“今日本王方才得知,你竟能寫出那樣的蠅頭小字,歎為觀止,歎為觀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