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翔成想什麼呢!安和今年春天才及笄,他就這麼忙著把妹妹嫁出宮啦?不過我還真鐵嘴神算了一次,竟一語成讖:顧家再次得到了一位公主兒媳,顧老丞相抱孫子熱切想念要變為現實只怕又要難上加難了。
能想象得到,顧丞相在謝恩的時候抱著怎樣複雜的心情。而安和的情緒不穩定則是意料之中的了——顧二少爺再好,終不是她喜歡的人。
據此我盤算出元宵節前後將會有兩件震動不了朝野卻能震動後宮的大事:原成封王、安和待嫁。不清楚原成的待遇高不高,會不會刺激得周太妃大鬧後宮然後到我這裡來撒野。安和的母妃倒是不會惹事,可安和自己會怎麼樣,我就沒底了。
我擦了把臉,對小憂說:“一會兒再擺飯。”
小憂理解地點頭。
雖然這事兒看起來是翔成亂點鴛鴦譜惹出的,但我身為後宮之主,卻有必要負責去擺平後宮內的一切事務。因此安和的事情一旦到了後宮,就得歸我管。她哭也好鬧也罷,還都得由我來做最後決定。
提著裙角匆匆趕到殿前,站在臺階上往下面一看,安和哭得正凶。好幾個宮女太監圍在她身邊,個個都是一副不敢靠近的樣子,從旁小心地遞上手絹,讓她能在哭累的時候接過去擦擦眼淚。
這半天了,還沒消停麼?
我嘆氣,下了臺階。那些宮女太監們嘩地散開,忙著向我請安。我懶得去管他們,拉過仍在哭著的安和,說道:“跟嫂子來。”
安和肩膀一抽一抽的,聲音都碎掉了:“嗚嗚,皇嫂……我……嗚嗚嗚……”
我放開她的手,從袖子裡掏出了自己的手絹為她擦了擦那張都哭花了的小臉,又瞪走了圍在四周的沒眼色的宮女太監們,“安和,跟嫂子進屋說吧。”
花了好長時間才勸止了安和的哭泣,但她停了哭聲後,很快就腫著一雙眼睛告辭了。
看著她挺直了脊背拒絕任何人攙扶的離去,我黯然。
原以為她會對我哭訴不想出嫁之類的話語,卻沒想到她竟然什麼都沒說,哭完了只靠在我膝上,也不吱聲。她不說,我也不好詢問她傷心的原因,更沒法安慰她。
安和沒有抱怨。看起來似乎在一天之內就長大了。她懂得了身為皇族人的使命,她不是自由的,她需要擔負起每個皇族都必須要擔負的責任。而且皇族成員越少,每個人所承擔的責任就越重。
稍微用用腦子就能明白:翔成將她指婚給顧亮,必是因為忌憚顧其志的勢力。現在朝中不用翔成說我也清楚,明面上的一派是顧家,暗著的是蘇家。
這其中,我們蘇家在父親大人的帶領下閒雲野鶴地活著,並不會危及皇權,反而還會在適時的時候牽制著另一方。可顧其志這方的勢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解決的,也絕不可能像削藩那樣處理掉顧家的黨羽。
顧家的人多在朝中,而非地方。這與藩王獨霸一方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如果說削藩需要的是一場硝煙瀰漫的戰鬥,那削顧需要的就是一場沒有戰火的暗鬥。針對這點,我想翔成也很頭疼。顧氏勢力只能慢慢靠著時間的打磨來消解,唯有顧其志死去而顧家又沒有可以接班的領頭人,顧家這些年來聚集起的多方勢力才有可能逐漸瓦解。
當年被先皇指婚給顧明的安平公主,就是為了能稍稍可以控制住顧家。現在,又將會有安和繼姐姐之後嫁給顧亮,成為權力的牽制人。翔成這麼做與先皇沒兩樣,同是為了打壓顧家下一代的發展。既然已經打不倒顧其志,那就從顧明顧亮兄弟開始。不能給顧其志任何機會,不能讓他憑藉著次子的婚姻與其他勢力產生交集——所以翔成要先下手為強。
而且安平作為安和的姐姐,兩人好歹也能有個照應,姐妹成妯娌,相處會更好一些。
放眼朝中,沒有人能比安和更適合嫁入顧家了。我歎服於翔成的處事周密,卻並不能從情感上接受他的這種安排。
從先皇執政時期就盤根錯節的顧家勢力,父子兩代都解決不了,反倒要借用女兒、妹妹去牽制。安和的命運,竟是栓在權力之上。雖然我明白自己與翔成的婚姻也不過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可安和能否忘掉曾經所愛、與顧亮好好相處呢?一旦顧家有了變動,她身為皇室中人,會不會處境尷尬呢?
我不敢想象。
晚上,翔成飯後才來到景泰殿。我早已吃完晚飯等著他了。
“今天安和來過了對不對?”翔成難得沒帶著一堆摺子來,“我正要與你說她的事情。安和馬上就要及笄,我打算在她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