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被猛一下抽緊了!兇手也不是在床上勒死基爾伍德的——如果是勒死的話——而是在浴室裡。看看那浴缸旁的嘔吐痕跡吧。我們在床上找不到。這樣,死亡就是在浴室裡發生的。這兇手想得可夠聰明的,但還是聰明不到家。”韋農喝咖啡,然後來回走動,繼續講解,“也可能是喉結受損。”
“啊哈。”我說。
“但也不一定!一件刺激物,這是勒殺,正如所說過的。如果是勒殺的話,我承認,有一些證據說明了此事。我在喉結下發現了一個明顯的勒痕。它是平面延伸,頸部很明顯。我在屍體解剖時也能在甲狀軟骨和環狀軟骨裡發現骨折。”
“好,好!”拉克洛斯嘲諷地幸災樂禍道。
“……但是我不必。在大多數情況下發現不了這種骨折。”
“這傢伙真讓我受不了。”美國領事館那個人說。韋農衝他像孩子似的微笑。
“請您現在忘記死因吧,大夫。死亡時間如何?您對此能講點什麼嗎?”魯瑟爾問。
“對,這也是難以說清的一回事。難,很難……”
“為什麼難?您是五點半來的。當您看到基爾伍德時,屍體發硬了沒有?”
“能不能給我點糖……謝謝。先是區域性變硬,下顎的肌肉。脖子和胳膊,腿和腳還沒有。”
“這麼說您到達時,基爾伍德死了還不足五個小時。”
“這正是問題所在。”
“這怎麼是個問題?”魯瑟爾低聲說,“五個小時後屍體就完全發硬了。”
“您說的!其他人可不這樣講。不過好吧,常溫下五個小時。只是這房子裡的溫度不正常,浴室裡尤其不正常。浴室裡非常暖和,這你們全都會同意我,對不對?那好。也許,當我來時,基爾伍德已經死去五個小時了,但因為溫暖,還沒有全身發硬,小傢伙。另外——發硬根本不是從下顎開始,而是從心臟——這我沒解剖屍體又怎麼能斷定呢?”
“我們知道,早晨五點鐘基爾伍德無論如何已死了。因為這時候我們發現了他。您在五點三十分來到這裡。有沒有屍斑?”拉克洛斯問。
“我未能發現。”
“這麼說基爾伍德死了還不到三小時……”
“等等,小傢伙,等等……當一個人被迅速勒死時,血雖然流得更快——但它在最初的二十四小時內是液體,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屍斑出現得晚,雖然……”
財政部的裡卡德大聲呻吟。
“好了,親愛的大夫,”魯瑟爾溫和地說,“請問——在這種種保留和不肯定之下,基爾伍德最早死於何時,最遲死於何時?”
“這我不能給您準確的時間!這誰也做不到!”
“不確切的時間。”
韋農咕噥道:“不確切——這是不是說,您允許我有一小時的偏差?”
“對。”
“那我要說,基爾伍德不是死於零點三十分之前,也不是死於一點三十分之後。這就是說……”
“……他在二十三點三十分就已經死了,但也有可能是兩點三十分才死的,明白了,親愛的大夫。”魯瑟爾說。
“我成了一個蠢貨。”美國人說。
不講一句英語的韋農愉快地衝他點點頭。
拉克洛斯對我說:“另外,我們將您的所有筆跡都交給了我們的專家。”
“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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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恫嚇信的筆跡經過了偽裝,但是專家完全排除了有一個筆跡跟恫嚇信的筆跡相符合。”路易·拉克洛斯說。
我猛地轉身,從浴室裡走出,穿過房間來到陽臺上。我深深地長呼吸。我不得不抓牢欄杆。如果我再繼續聽上一秒鐘的話,我就要進精神病院了。我眺望格拉瑟深深的綠色山谷。在顫動的空氣中,香水廠所有花圃的五彩繽紛也在顫動,紫色、紅色、黃|色、藍色、白色和橘色。那是非常美麗的景色,我這輩子還從沒這麼痛苦過。
30
“卡琳,”我對我的妻子說,“我想離婚。”
“你再說一遍。”我妻子說。她穿著一件晨服,只是草草梳了梳頭,沒化妝。她不知道我會回家來,只准備了一塊乳酪和啤酒當晚餐。我們面對面坐在大客廳的吃飯角落裡,這時是晚上九點鐘。客廳裡點著四盞高高的落地燈,有著寬寬的、金黃|色的鐘形綢燈罩。
我說:“我想離婚,卡琳。我很抱歉,可我不再愛你了,不能再跟你生活。我想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