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陛下等不及。”
陳老太爺神情一怔,旋即明白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明年還沒有定下太子的親事,到時候真的就要亂了。”陳紹哽咽說道。
明年……
明年陛下薨,痴傻太子親事未定,子嗣未定,必然朝堂又要亂紛紛,如今偃旗息鼓的過繼宗室派肯定又要站出來。
那時候皇帝病重久了,殘存的敬畏已經消耗殆盡,可想而知又有多少人要另起心思。
陳老太爺看著陳紹慢慢的搖頭。
“可是,這些事,最急的不該是你。”他說道,“在朝堂上,身居高位,其實遵行的並不該是君子之道。”
太子不能登基為帝,最該急的是高凌波,該出面應對想辦法的是高凌波,而不是陳紹。
這件事已經可以明知就是高凌波弄權陷害,欺的就是陳紹的忠君廉恥君子之道,給他潑上汙水,徹底毀了他的名聲。
在百姓百官中承受著罵名,還要護著新天子坐穩江山,而一旦新天子坐穩江山,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他陳紹。
明知這是被小人算計,如果還要奉行君子之道,那就是死路一條,這時候應該做的就是拋棄君子之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捨棄君子之道。
陳紹抬起頭,看著父親神情帶著幾分決然。
“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他慢慢說道,“曾子之守約也,兒不敢忘。”
☆、第三十九章 宣告
晉安郡王府的校場上,兩人一前一後的已經走了好幾圈了。
素心已經去忙府內的事了,剩下的半芹已經走不動了,乾脆和其他的侍女等候在一邊。
絮絮叨叨將程嬌娘拉出屋子的晉安郡王待開始沿著校場走的時候就不再說話了。
二人就這樣沉默的慢慢的走著,詭異卻又自在。
“你覺得陳家這樣看起來可笑嗎?”程嬌娘忽地說道。
晉安郡王愣了下回頭看她。
想了這麼久竟然想出這個。
“怎麼會可笑?”他說道。
嫁女兒給一個傻子麼…
“應該是可憐。”他笑了笑說道。
可憐麼。
程嬌娘默然。
被逼到這種境遇,不得不迎頭而上,明知是被陷害,卻也不得不生生的接住嚥下,的確是很可憐。
她的腳步一時走快。
但又不能說是可憐。
腳步又放慢。
“又不是無路可走,而是他不想走,這隻能說他是求仁得仁。”程嬌娘慢慢說道。
晉安郡王也放慢了腳步。
“那,他是可敬。”他說道。
可敬?
程嬌娘停下腳。
為了自己心中的道義無反顧是可敬,但是如果道不對呢?
“忠君之道怎麼不對?”晉安郡王問道,語氣柔和,似乎唯恐驚嚇到她。
雖然這兩日她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但從那隻總是不自覺的攥起的手上可以看出來,這個女子此時此刻很緊張。
所以他才不想讓她一個人待著,要纏著她說話,要拉她出來走走,他不想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無聲無息的坐著。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有他了。
忠君之道是沒有不對。
程嬌娘再次沉默,抬腳邁步。
就像他們程家認定的天道一樣沒錯。
當初大慶朝末四方紛爭,當繼位的正統就有四支。而其中在世人眼裡最當也最有實力得位的是順王和寧王,但程家卻選了沒有絲毫皇家血統的楊國公。揹負著謀朝篡位的名聲也要擁立新主。
因為那是天道選定的君,那就是程家認定的君。
揹負罵名,征戰籌謀奔走十年,終於新帝登基得順天道,換來的卻是滅門絕嗣之災。
可敬?可憐?可笑?
……
陳老太爺的院子又陷入了一片肅靜。
有腳步聲響起,陳紹抬起頭看到是陳老太爺轉回了屋內。
“父親。”陳紹喊道,帶著幾分悲痛再次俯身,卻聽的腳步聲又回來了。
“夫人和丹娘都收拾好了吧?”
陳老太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紹身形一顫。聽的一旁的老僕應聲是。
“那就上車走吧。”陳老太爺說道,“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