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我都替你害羞!你好說好商量,我還可以幫忙,如果你打算將責任套到我頭上,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所謂“吃定”是落空了!孫大濟只得忍氣吞聲地說:“原是要請貴縣幫忙。都是公事,請貴縣莫分彼此。”
張拱的臉色緩和了,向左右吩咐:“請捕廳曾老爺來!”
縣衙進儀門以後,西面有座廳堂,名為“捕廳大堂”,是巡檢拿獲了盜匪,初步審問口供的地方,因此以捕廳作為巡檢的別稱。而“曾老爺”當然指的是曾大炮。
曾大炮此時剛剛叫開城門,回到捕廳,正要去謁見縣官,面報汪直被劫走的經過,當時匆匆趕到西花廳,一見孫大濟在,有些話便不肯實說了。
“回大人的話,今天王善人在紫陽觀散米,捕廳一直在那裡照料,根本不知道有汪直走失這回事。後來是一位楊總旗來跟我說了,方始明白。當時在前後左右一帶,責成保甲長清查,還沒有結果。”曾大炮停了一下說:“這件事來得非常突兀,我們又不曾接到通知,說有要犯過境。應該管還是不管,要請大人的示。”
“管當然要管。不過也只能量力而為,你再多派人清查保甲,緊要口子上,也得派人盤查。”
“是!”曾大炮看了孫大濟一眼,答應著。
“事情只有這樣按部就班去做。”張拱問孫大濟說,“急也無用。請你先到驛館去休息,一有結果,我會立刻送信給你。”
孫大濟無可奈何地應一聲:“是!”接著轉臉向曾大炮問道:“請問,我的楊總旗可曾進城?”
“沒有!他帶弟兄在紫陽觀暫時駐紮,等候清查的結果。”
“嗯,嗯!”孫大濟沉吟了一會說,“我也還是回紫陽觀的好。不過,有個人要拜託老兄,暫時看管。”
“誰?”
“就是縛了汪直來獻功的徐海。他是一起進省去作證的,帶來帶去,累贅不便,只有拜奇*書*電&子^書託老兄,代為照料。”
這是件義不容辭的事。曾大炮當即指派了兩名差役,跟著孫大濟到縣前茶館去接徐海,然後又回西花廳來見縣官。“剛才姓孫的在這裡,我不便跟大人細說,一則,怕的是走漏訊息;再則,怕他糾纏。大人,”曾大炮湊近了身子,放低了聲音:“我看王善人可疑。”
“喔,”張拱很注意地問:“何以見得?”
“王善人跟倭人有交往,是大家都知道的。我疑心他今天散米,是有用意的。第一,事起倉卒,彷彿迫不及待似地;第二,今天散米又不痛快,總是說人多,秩序不好維持,遲遲不肯開門,似乎有意在拖辰光。最可疑的是,正當汪直經過紫陽觀的時候,忽然要關門不發米了,那一下群情鼓譟,秩序大亂,才出了這個紕漏!”
張拱聽完不作聲,緊閉嘴唇,亂眨雙眼,凝神想了好一會,方始開口:“事無可疑了!明明是王善人安排好的,有意搞亂局面,才好混水摸魚。說不定,汪直就窩藏在他家。他家是住眉山吧?”
“是!”
“眉山密邇海濱,要防汪直出海開溜。”張拱招招手,將曾大炮喊到身邊,低聲說道:“你能不能私底下去摸一摸底?”
“我也是這麼想。只因為未稟明大人,不敢造次行事。”
曾大炮的顧慮與張拱的想法相同。明朝的紳權極重,一般地方官多謹守“為政不得罪巨室”之戒。張拱亦不例外,雖然已斷定王善人在搗鬼,卻不敢彰明較著地派馬步捕快,持著“火籤”去搜查。因為搜出汪直,固無話可說,搜不到人則王善人一定會“倒打一耙”,向上峰指控,或者運用年誼、鄉誼,發動言官參劾,那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請你私底下去摸一摸,也是為了謹慎。我想,你應該換了便衣去。”
“是!那是一定的。”曾大炮問:“請大人的示,如果證實了有其事,該怎麼辦?”
“先派人監視在那裡!只要汪直走不脫,我自有辦法叫王善人交人。”張拱又說:“還有海邊,馬上要多多派人巡查。”
“是了!事不宜遲,我立刻去辦。”
“對!我今晚上不睡,專等好音。”商量既定,曾大炮隨即照計行事,回捕廳上房換了便衣,點了四名得力的捕快,正要動身,接到了一個很意外的訊息。
原來當孫大濟進縣衙門求見縣官時。他的四名士兵便與徐海在縣前茶館中等候。枯坐無聊,徐海掏一塊碎銀子,買了一大包豬頭肉,十來個燒餅,兩壺酒請大家吃喝點飢。吃到一半,徐海說要入廁,誰知就此尿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