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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家律師於是走到了悅菱的面前:“請問悅菱小姐,剛才守門這位先生所說的,那位打扮成男孩子樣的,去馮教授那裡的人,是不是你?”
悅菱點頭:“是我。”
“請問你是不是當天拿了一個保溫杯,到馮教授家裡去。”
悅菱還沒回答,只剛剛張開了口。方律師已經高聲打斷:“我反對!”
馮家的律師,正在故意誘導悅菱。他問是不是拿了一個保溫杯到馮教授那裡去,悅菱肯定會說是,接下來,他肯定要問是不是他手中的保溫杯,悅菱肯定也只有說是。
再然後,他就要提出呈上警察在案發現場發現的保溫杯碎片,讓悅菱辨認了。
可是,對於方律師的反對,法官無情地駁回了:“反對無效。”這個問題並沒有涉及人身攻擊或者偏離案件本身,要同意這個反對,實在是無理無據。
馮家律師於是繼續看向悅菱:“悅菱小姐,請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悅菱看了看方律師,方律師也正看著悅菱,他沒有皺眉,但那沉沉的眼神,在暗示悅菱要謹慎自己的言辭。
悅菱頓了頓,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回答道:“我拿了一個裝有冰糖雪梨湯的杯子,到馮老師那裡去。”
法庭上一時靜了靜。
誰也沒有料到,悅菱竟然會這樣回答。
一般而言,別人如果問你什麼東西是不是,正常人的第一反應,是回答是或者不是。但很顯然,悅菱並沒有上這個套。她很巧妙地避開了馮家律師的陷阱。這讓馮家的律師也覺得有些驚訝。
但是他決定不被悅菱打亂預先安排的節奏,取起了手中的杯子:“你拿的,是不是這個杯子?”
悅菱決定完全按照剛才的套路來,之前,她原本差點要回答“是”的,多虧了方律師打斷了一下,讓她醒悟過來不能順著別人的思路走。
此時,她聽到馮家律師這樣問,便巧妙地回答道:“我拿的,當然不是這個杯子。只是和你手中的杯子長得一樣而已。”
馮家律師聽到悅菱的回答,心中覺得有些堵。
雖然說,不管悅菱怎麼回答,真正的意思都是一樣的。但她回答簡單的是或者不是,和目前這種回答方式,所達到的效果是有天壤之別的。
如果只回答是或不是,按照一般法庭的規律,是不會讓你有解釋的機會的,馮家律師會緊接著一個問題連一個問題,讓悅菱連氣都喘不過來。可是悅菱偏不這樣回答,她的回答就是解釋。
這樣,不會讓陪審團,以及法官產生額外的聯想,從一個簡單的是或不是背後,去延伸出其他不同的含義。
短短的一問一答,已經讓馮家律師意識到,這位瑜顏墨的未婚妻,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單純好騙。在她純真的外表下,同樣有一顆七竅玲瓏的心。
“我有請呈現一份證物。”馮家律師向法官申請。
毫無疑問,他要開始比對保溫杯碎片了。
等裝在透明塑膠袋裡的杯子碎片拿上來以後,馮律師便讓守門人和悅菱分別辨認這是不是那一款保溫杯的碎片。
守門人當然毫不猶豫的說應該就是。
馮家律師還特意反覆詢問,究竟是還是不是。守門人最終堅定地說了是。
於是,馮家律師再面對悅菱。
“悅菱小姐,請你仔細辨認,這塊碎片,是不是就是帶去的保溫杯的碎片?”
悅菱仔細看了很久。這塊碎片,雖然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了,但還依稀認得出顏色和材質。但是,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那瓶保溫杯的碎片。
因為,就算長得一模一樣,也不一定就是相同的東西。說不定,兇手也正好用了同款同色的杯子呢?
所以,她絕對不可能說是。
她只能說:“我不確定。”
“你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馮家律師又反問。
“不確定。”悅菱很堅決地。這是方律師教過她的,不確定就要說不確定,絕對不能說是或者不是,連可能是都不能說。否則的話,對方就要逮著你話裡面的漏洞,追著你說出一個堅決的答案。
辯護與辯論,說白了,玩得還是文字遊戲。尤其是在有陪審團的制度下,陪審團成員來自社會各階層,受過的教育程度也不同,每個人的思維方式都不一樣。辯方和論方的每個字都可能引起不同的遐想和結論。
“好吧,你不確定。”馮家律師臉上帶了一點嘲諷的笑,口氣裡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