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的病症需要循序漸進,一上來就用猛料,反而不太好。
“好吧,你大概也累了,”聊了一個小時後,柳清葉看了看錶,“你睡會兒吧。”抑鬱症病人會非常懶惰和嗜睡,再加上悅菱現在懷孕後期,柳清葉也不會特別去糾正這一點。
他回到了瑜顏墨的那一邊,果然見他一直抄手坐著,看著窗外。柳清葉知道瑜顏墨一直在等他過來彙報悅菱的情況。
“她答應配合治療,不過答應得很敷衍,只是因為懶得跟我爭而已。”柳清葉對瑜顏墨嚴肅地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最好去和她說說話,並且放棄你幼稚的報復,給她認個錯。”
瑜顏墨聽到柳清葉的話,眉頭挑了一下:“認錯?”
“是啊,”柳清葉忍不住抓狂,“難道你不認為,正是你非要跟她鬧什麼離婚,又是什麼撫養權,她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麼?”
瑜顏墨冷笑了一聲,並不作答。
回去認錯,求她再留下,求她原諒他?
不,他再也不會幹這種傻事了……
曾經,他幹過很多這樣的事,為了她低到塵埃裡,最終換來的卻是她決絕的轉身。他已經被傷得徹底,被她的狠心盤剝得來只剩一個空殼。
柳清葉說悅菱再也無法產生正常的情緒,其實他又何嘗不是,他也無法再產生出愛憐、希冀和夢想了。
如果非要說他們都生病了,那麼他們也是一樣的,都患上了再也無法給予的疾病,並且無藥可醫。
他以前不理解,為什麼那些熱戀過的愛人,最終會走向平淡,為何感情最終會消逝,他根本就想象不到曾經愛過,怎麼就會不愛了。
可是現在,他很清楚的知道,原來曾經以為源源不斷永不枯竭的愛,也會有乾涸的一天。
因為心死了,再也分泌不出愛的情感了……
“總之,你有空還是去看看她吧,在她面前提到你的時候,她的反應還是和提到別人有區別的。情緒似乎也有點波動。”柳清葉也發覺瑜顏墨目前不太可能妥協,他只能無奈地。兩個人,總需要一個稍微主動一些,才有可能冰釋的可能性。
但是現在看來,兩個人都病得不輕,並且都固執得不可一世。
水木華堂也醒了。
柳清葉的手術和醫藥都比水木家的還要高出一等,傍晚點的時候,水木華堂已經能下地走動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了悅菱。
“寶寶,還在睡嗎?”他坐到她面前,輪椅的高度正好離她的臉不遠,他埋頭就吻了一下她的唇。
悅菱的雙眼慢慢睜開:“嗯。”
水木華堂看她眼神清晰的程度,就知道她一直都沒睡著。
他摸了摸她細膩的頭髮:“我聽醫生說,你有妊高症,對孩子和你自己都很不好,你就在柳清葉這裡養好了再回去吧,外公那邊,我已經彙報了,他老人家不方便出門,乾著急,你過會兒有空也給他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好。”悅菱簡單地回答著。給水木罡打電話,她之前也想過的,怕他或許會擔心自己。可是她躺著,閉著眼睛,連動一下都覺得困難。
如果不是水木華堂過來喚醒她,她還不知道會在這種醒著的僵木狀態中呆多久。
此時,有水木華堂捏著她的手,她終於覺得稍微能活動一些了:“小堂……”她的聲音很輕微,“為什麼我覺得,我可能生不下寶寶了……”
“怎麼可能,說什麼傻話?”水木華堂輕聲地斥責她。
“不知道,”悅菱垂著眼,“我感覺不到寶寶在動了,好可怕,他好像一整天都沒動過。”
水木華堂聽到她這樣說,嚇了一跳,忙伸手到她肚子上,恰好這時候,孩子踢了他的手一腳。水木華堂鬆了口氣,也笑起來:“悅菱也學會調皮了是不是?寶寶明明剛剛才動了的。”
“哪裡,沒有吧……”悅菱自己伸手在肚子上摸了一下,她真的沒有感覺到孩子在動。不僅僅是孩子,她甚至都對自己的身體都要沒有感覺了。
水木華堂已經聽柳清葉說了關於悅菱抑鬱症的問題,他是真沒想到她居然會有這麼嚴重。
他每日都夠細心的觀察她了,也只是察覺到一點苗頭而已,根本就不知道她居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悅菱,寶寶還在的,你會生下他的。”他用額頭抵著悅菱的額頭,“想像一下你抱著他,小小的一團,喂他喝奶,給他唱搖籃曲,給他講童話故事……牧鵝姑娘,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