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變成了一副和靄可親甚至有些謙卑的模樣:“勞駕,請問提刑按察司怎麼走?”
水舞呆呆地看著與往昔判若兩人的母親,目中漸漸露出絕望的神色:“娘瘋了,孃親一定是瘋了……”
貴州提刑按察司作為省道一級的衙門,是朝廷在貴州的一個門面,所以這衙門建得還是相當氣派的,青磚漫地,雄獅守門,照壁螭龍,威風凜凜。
薛母拽著薛水舞的手來到衙門口兒,往常見到村正都低頭躲著走的她,此時卻是挺胸昂頭。邁開大步就衝了過去。
守門的四個帶刀衙役一開始沒注意這個蓬頭垢面、目光呆滯的老婦人,待見她直挺挺地衝著衙門口兒走過來,四個人才發覺有些不對勁,立即就有兩個人迎上去,提刀一攔,厲聲喝道:“幹什麼的?”
薛母左右看了看,一臉納罕地問那兩個衙役:“兩位差爺,這兒是提刑按察司衙門吧?”
其中一個衙役沒好氣地說道:“廢話!那麼大的一塊牌子掛在那兒,你都看不見?”
薛母馬上滿面堆笑,道:“差官老爺。這兒既是提刑司衙門,怎麼……沒有鼓啊?”
那衙役呆了一呆,奇怪地道:“什麼鼓?這又不是戲班子,要鼓幹什麼?”
薛母做著敲鼓的動作,道:“告狀的鼓啊,沒有鼓,民婦怎麼告狀?”
那衙役哈哈大笑起來,道:“豈有此理!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提刑司!”
薛母認真地道:“對啊,就是提刑司。民婦才來的,民婦要鳴冤告狀啊。”
那衙役不耐煩地道:“去去去,提刑司接狀子,你聽誰說的?我看你是戲文看多了吧!你是哪個縣的便回去哪個縣告狀。到提刑司來告狀,虧你想得出,百姓們若是都到提刑司來告狀,我們老爺便是千手千眼觀世音。都要活活累死。”
薛母道:“差官老爺,民婦已經去過府縣了,可是他們包庇那罪犯。不肯查辦兇手啊。民婦身負血海深仇,卻走投無路、求告無門,無奈之下這才來到貴陽府,求差官老爺您成全,替民婦向大老爺通稟一聲吧。”
那衙役一聽府縣官不肯接她的狀子,心頭便是一突:“府縣官為何不辦她的案子?可別是哪位土司老爺一時犯了倔性兒,鬧出了人命案子吧,要是土司犯案,到了我這提刑司一樣棘手。我提刑司本來就不直接面向百姓接受訴訟,我可千萬別攬這差使,回頭大老爺心裡犯了堵,就該輪到我走投無路了。”
想到這裡,那衙役把臉一板,喝道:“走走走!有冤情訴訟,須得透過府縣。他一次不接,你再告一次便是,怎可越級上告?如果府縣不肯秉公執法為你申冤,那你該告的就是府縣官了,要告府縣官的話,你就該去布政使衙門。”
薛母驚道:“啊?告官?”
那衙役道:“走!趕緊走!再堵在這裡,我就要辦你個妨礙公務了,快走,快走。”
那衙役推推搡搡的把薛母趕出去老遠,這才返身回去。薛母站定身子,呆呆地望著那衙役的背景,不禁悲從中來。她千辛萬苦從銅仁趕來,滿腔的希望都寄託在提刑司,卻不想提刑司竟然不接受百姓訴訟,居然就這麼把她搪塞了回去。天下之大,難道就再也沒有能夠申冤的地方了嗎?
薛母越想越是氣苦,水舞趁機上前勸道:“娘,咱們還是回銅仁吧。”
薛母一把推開女兒,號啕大哭起來:“天殺的葉小天吶,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哇!老天爺啊,官府也不肯為民婦申冤,你讓我這個孤老婆子怎麼辦吶,求求你一個雷把那害我全家的畜牲給劈了吧!”
大街上許多行人,突然見這老婦號啕大哭起來,嘴裡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便覺此人有些不正常,是以紛紛走避,避恐她突然瘋病發作,其中卻有一個青袍人,本來正緩步徐行,突然聽到葉小天三字,登時站住了腳步。
他帶著一個小廝在路邊站住,靜靜聽薛母哭罵,薛母指天頓地號啕痛罵,語無倫次地說了半晌,那人才把她所敘說的情況理出一個頭緒,弄清了薛母哭訴的情況,那人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他扭頭對那小廝低語了幾句,便向薛母的方向微微一笑,轉身離去。那小廝走過去,對又哭又罵的薛母道:“這位老人家請了,你方才的哭訴,我家老爺都聽見了,請你跟我回去,我們老爺想仔細聽聽你這樁案子,如果確有冤情,我家老爺願意為你做主!”
薛母一聽,就似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甚至都沒問問這人所說的老爺是誰,便一迭聲道:“我去!我去!我這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