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裁縫從中路過,引發一撥兒話題。在小地方便是如此,隨便看見一個人,逮著就問,人走了就說,說得過癮了才會換話題,所以各家各戶基本沒什麼秘密。兇手若不是喬嘉禾,也難鎖定,知道甘裁縫當晚不在家的太多了。
再者,雲氏是被砍死的,什麼人會帶凶器上門?蓄謀犯罪嗎?是圖財還是圖色?若圖色,雲氏衣裳完好,就倒在鋪子正中的地上。若圖財,裁縫鋪裡財物卻沒有損失。
倒像個跟雲氏有仇的,直奔雲氏而來。
天色擦黑,雲氏從後院出來,站在鋪子門口朝外張望。屋內放了一盞油燈,光亮雖淺,但隔著幾家就是客棧,掛著大燈籠,對面街上是家食肆,也是燈火明亮。燈光照在她身上,藍色交襟夾衣,下綴著條桃紅百褶裙,露出一雙藍繡鞋,身段兒窈窕多姿,頭髮細細梳理,簪花配金,細膩的瓜子臉,眉眼都仔細描畫過,更添是站在夜色的燈火下,七分美貌也能襯出十分來。
這便是雲氏了,果然是好姿色,怨不得能讓喬嘉禾牽腸掛肚。
雲氏朝客棧的方向張望了幾眼,眉間輕蹙,略有焦急。
正當她打算返身回後屋時,聽得有腳步聲過來,回頭一看,臉上極快的閃過厭惡,因為光線不足,不仔細難以發現:“吳大哥啊,有事麼?”
這位吳大哥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個頭兒不算高,卻很精壯。他穿著一身半舊的羊皮襖子,頭上套著皮帽子,滿臉堆笑,可那張臉坑坑窪窪,本就不好看,又帶著一股子匪氣,瞧著就讓人害怕。
“弟妹,夜裡漫長,我來陪你坐坐。”吳大哥說著,越發湊近。
雲氏面色一沉,一面後退一面呵斥:“你休得胡說!姓吳的,趕緊離開這裡,否則我家男人回來要你好看!”
見她這般不給臉色,吳大哥面上也冷了:“你男人?你男人那身板還不夠我一個手指頭戳的!再說了,誰不知道你男人去他姑媽家了,今晚上你家可只剩你一個獨守空房呢!我好心過來陪你過夜,你可別不識抬舉!”
“你!你敢胡來,我喊人啦!”雲氏心裡害怕,嘴上卻不落下風,就不信他敢殺人。這裡可是大街,不是什麼無人小巷。
“敬酒不吃吃罰酒!以為我不知道,你勾搭了客棧裡那位有錢少爺,今晚特地打扮,是在等他吧?”
“胡說!”雲氏一慌,沒料到竟被他看破,卻打定主意死不承認。
這姓吳的沒了耐性,兇悍的一把抓住雲氏衣襟:“你到底從是不從?若不從,我殺了你!”
雲氏張口要喊:“來人——”
話剛出口,一把刀就砍了過來。
這一刀又兇又狠,雲氏倒在地上,脖子處汩汩淌血,大張著嘴發不出聲,不多時就死了。
姓吳的男人攥緊了手裡砍柴刀,似乎是在安撫自己:“臭娘們兒!不識抬舉!這是你自找的!”
說著不敢多待,探頭朝街面上張望,快速竄出裁縫鋪鑽進一條巷子裡不見了。
從裁縫鋪裡回來,穆清彥描述,聞寂雪畫像,將兇手的模樣畫出來。儘管跟著聞寂雪學了一陣子,但他的畫技離出師還遠得很。一遍遍的調整,連畫了好幾張,終於定稿。
“就這樣了,有七八分的樣子,足夠了。”
將畫像交給高春,命他們在鎮子裡找一找。
“時間太久了,恐怕兇器已經被處理掉了,對方死咬不認,會很麻煩。需要更多證據,或是人證。”穆清彥很清楚,他用異能的確可以回溯案發經過,但若要別人相信,尤其是衙門公斷,必須有實打實的證據。
按理,最好的證人就是客棧老闆娘潘氏,但潘氏為了名聲和安穩,死也不會承認。
穆清彥回憶著回溯中的那個夜晚,當時離亥時尚早,但因著冬日裡寒冷,天又黑的早,人們習慣早早吃過飯守在家裡烤烤火,早早就睡下。鎮子大街兩側都是商鋪,人們倒是睡得晚,但沒事誰也不會站在鋪子門口吹冷風。
畢竟是小鎮子,不似城裡人多熱鬧。
高天突然敲門進來,臉色略有古怪:“公子,有人去了甘裁縫家。”
“什麼人?”
“是個叫付茂才的年輕人,他喊甘裁縫‘姐夫’,應該是雲氏的表弟。不過……”高天吭哧著說道:“那兩人一起去了後屋臥房,一進門就抱在一起,滾到床上去了。”
聞寂雪露出驚訝,扭頭看穆清彥,卻見他並不意外。
“你知道?”
穆清彥笑道:“喬嘉樹私下跟我說的。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