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是小數,似乎夠吃半年吧?賒這麼多做什麼用?吃的?存的?還是故意招人恥笑的?可不是志先短了?更是違了禮法。而大家都是出門在外討生活的,都不容易,況這個年限,旱災水災,米麵價格都貴,爹孃再沒飯吃,賒個幾鬥也能熬到官人回來了,人家也不會說去官府告,而憑心而論,遇上這種事,不但他們,便是我也要告的。”
馬氏就最見不得計軟說話,更罔論她這樣跟她反著來了,一聽想著又被她攛掇的事成不了了,怒火沖天。眼紅著跟有深仇大恨似的瞪著計軟,手上來就要扯她:“還不是你造的!你這個狐媚子,就會在背後攛掇你丈夫搗鬼!讓大賴不說一聲帶你去遊玩就罷了,我還在這兒呢,你就敢當著我的面攛掇他!你爹要是死了對你有啥好處?!啊?你就巴不得把俺們一家都造死了,你好獨佔這一家的財產!你的心怎麼就這麼毒哩!天底下怎麼就有你這麼狠的女人……”
三個女人一臺戲,真個是哲理。
馬氏上來扯她,計軟自然不會讓她扯,閃躲了兩下,還好被趙大賴看見,趙大賴臉也氣的變了變,伸手扯了把計軟便把她扯在自己身後。朝馬氏吼道:“夠了!”
馬氏被吼的哆嗦了下,趙大賴恨鐵不成鋼的斥道:“軟娘說的沒錯,欠人債不還還有了理了!你來這兒我是缺了你吃的還是缺了你穿的,你們去賒人家,賒了便罷了,就不要那麼沒出息被人告到官府去,沒本事,打腫臉還衝胖子哩!他有本事整出來這爛攤子就有本事自己去解決!那個沒出息的貨色讓人一眼都瞧不上,有什麼值當我去救他的?你只管準備錢財,把欠人家的錢都還了,你不都說了不是殺人放火,官府能怎麼著,還能殺了他不成?”
馬氏聽不出這不是多大的事兒,這在她看來,只要牽扯到官府,那就是天大的事兒,一聽趙大賴是不去的意思,立即慌的又哭又嚎的:“俺沒本事,做什麼事兒都做不成,就是來苦求你,跪下來求你,都沒你那媳婦放的一個屁管用!你看不上俺這個做孃的,更看不上俺那丈夫,俺也不求你看得起俺們,只求你念在我也算救過你的份兒上,救他一救,俺家的那身板,哪禁得住人拿板子打?他若是出了事,俺這也沒法活了,便隨了他去吧!”
又不是人命官司,能有多大的事兒?趙大賴也對他這個母親無言了。眉皺著,煩躁不已的道:“如今既是我趕去便也晚了,你只消準備些錢把欠人家的還了便是了。又不是人命官司,坐不了監也死不了人,即便是打幾板子,那也不痛不癢的,還真個能弄出命來?你就回家等著就成了,若真再出什麼大事再來找我!”
馬氏那個寒心啊!那個失望啊!他以為他丈夫是他?皮糙肉厚不痛不癢的?這還是她當年那個兒子嗎?!早就不是了,他通沒把他們一家人放到眼裡過!他放到心尖上的也就他那媳婦一個,什麼叫遠,什麼叫近,這麼多年沒見,這就是遠近了。早就生疏了,早就不是一家了。她白生養了他啊!早就該在他出生的時候一把掐死了他,或是讓他那死鬼爹打死了他!她那個悔啊!
見是說不動了。馬氏後來不知是怎麼走出那個屋子的,腳步有點趔趄,外頭明晃晃的太陽,差點沒把她眩的暈厥在外頭了。她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才敢邁步往前走,耳朵嗡嗡的,她感到她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濟了,她老了,就在她走出門檻的那時候,她聽到她那兒子對他那娘子說“有沒有哪兒傷著你?我領你去瞧瞧郎中?還是哪兒扯疼了老子給你揉揉?”
馬氏想,計軟年輕力盛的,她能扯到哪兒啊!就是扯到了再過幾天就恢復了,又健健康康活蹦亂跳了,可她腦袋暈著她那兒子通就沒發現,她真個的心寒也心涼。更恨。最恨的還是那個計軟,她搶走了她的兒子,他通不站在她這邊,他從不聽她的,他有什麼好的都拿給他媳婦,她這個做長輩的碰她那媳婦一下都被他罵的狗血噴頭,她要是再多碰兩下是不是還要上手打她來?她年老體衰她打得過他?她連她那媳婦都打不過,他也不想想,她真動的了她?他至於上來就對著她吼?
可他以往不是這樣的,他小時候把她的話當成聖旨一樣,她再罵他再打他,他還是先想到她這個娘。把什麼好的都拿給她這個娘。
可一切都變了,她沒讓他照顧沒讓他盡孝道,她自個跟她丈夫住在一處,沒住他的,可在他家吃個飯他都不情願,拿他媳婦兩件衣裳她得千求萬告的,每次得伸手問他要錢,他當她張得開這個嘴嗎?她也不願意張啊!她那老臉就很抹得開嗎?可她不得為一家老小想想,她們得養老,那她丈夫現在還行,過幾年誰能知道是什麼樣了,這莊稼又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