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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那裡可以借到更新的書。我每天只要看六個小時書,一年工夫就能獲得大量我現在覺得自己所缺少的知識。”

埃麗諾佩服妹妹訂出一項如此宏偉的計劃。不過,眼看著同一種熱切的幻想,過去曾經使她陷入極度懶散和任性埋怨,現在又給她的一項如此合乎情理、富於自我剋制的計劃安排增添了過激色彩,她不由地笑了起來。可是,轉而想起還沒履行她對威洛比的諾言,她的微笑又變成了一聲嘆息。她擔心,她把那些事情一告訴瑪麗安,可能再次讓她心神不安,至少會暫時斷送她那忙碌而平靜的美好前景。因此,她還是想把這不幸的時刻向後推遲,決心等妹妹身體完全康復,再定個時間告訴她。但是決心下定後,又違背了。

瑪麗安在家裡呆了兩三天,天氣一直不夠好,像她這樣的病號哪裡敢出去。不過,最後終於出現了一個和煦宜人的早晨,瑪麗安獲准由埃麗諾攙著,在屋前的籬路上散散步,只要不覺得疲倦走多長時間都可以。

妹妹倆出發了,因為瑪麗安自從生病以來一直沒有活動過,身體還很虛弱,所以兩人不得不慢慢行走。剛走過屋角,到達可以對屋後的大山一覽無餘的地方,瑪麗安停下腳步,舉目朝山上望去,然後平靜地說道:

“那兒,就在那兒,”瑪麗安用一隻手指去,“就在那道高岡上——我摔倒了,而且第一次見到了威洛比。”

說到最後三個字,她的聲音低沉下來,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接著說道:

“我高興地發現,我見到這個地方一點也不感到痛苦。埃麗諾,我們還能談論這件事嗎?”她這話說得有點吞吞吐吐。“還是這樣談論是錯誤的?我希望,我現在可以談啦,照理也該談談。”

埃麗諾親切地要求她有話直說。

“至於懊悔,”瑪麗安說,“就他而論,我早已懊悔過了。我不想跟你談論我以往對他的看法,而只想談談現在的看法。現在,如果有一點我可以感到滿意的話——如果我可以認為他並非總是在演戲,總是在欺騙我。然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可以相信,他從來沒有像我有時想象的那樣缺德透頂,因為那個不幸姑娘的遭遇——”

她頓住了。埃麗諾一聽這話加獲至寶,欣喜地答道:

“你若是可以相信這一點,你以為你心裡就會平靜啦?”

“是的。這對我心情的平靜有著雙重影響。他與我有過那樣的關係,懷疑他居心不良,這不僅是可怕的,而且使我自己顯得成了什麼人?像我這樣的處境,只有極不體面、極不慎重地亂表鍾情,才能使我遭受——”

“那麼,”姐姐問道,“你想如何解釋他的行為呢?”

“我認為——哦!我將十分高興地認為,他只是變化無常——極其變化無常。”

埃麗諾沒再多說。她心裡在盤算:究竟馬上把情況告訴她為好,還是等到她身體更壯實一些。兩人默不作聲,又慢慢走了幾分鐘。當我希望他暗暗回想起來不會比我更不愉快時,”瑪麗安終於嘆息地說,“我的希望並不過分。他回想起來會感到十分痛苦的。”

“你是不是拿你的行為與他的行為相比較?”

“不。我是拿我的行為與理應如何相比較,與你的行為相比較。”

“我們的處境並不相似。”

“我們的處境比我們的行為更相似。我親愛的埃麗諾,你不要讓你的好心去為你理智上並不贊成的東西作辯解。我的病促使我思考——它使我得到閒暇,平心靜氣地認真進行思考。早在我恢復到可以說話之前,我已完全能夠思索了。我細想過去,發現自從我們去年秋天與他開始結識以來,我的一系列行動對自己是輕率的,對別人是不厚道的。我發現,我自己的情感造成了我的痛苦,而在痛苦的情況下缺乏堅忍不拔的精神,又差一點使我送了命。我知道,我的病完全是自己造成的,當時我明知不對,但還是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假如我真的死了,那是自取滅亡。我不知道自己生命垂危,直到脫離危險以後。但是,由於這些思考給我帶來的情感,我不禁對自己的康復感到驚異——真奇怪,我一心渴望能活下來,以便有時機向上帝、向你們大家贖罪,到頭來居然沒有一命嗚呼。姐姐,萬一我真的死了,那會給你——我的看護、朋友和姐姐,帶來多大的悲痛呀:你在前些日子裡對我的煩惱自私看得一清二楚,對我的心思瞭如指掌!我會給你留下個什麼印象啊!還有母親:你可怎麼安慰她呀:我簡直說不出多麼痛恨自己。每當我回顧過去,總感到自己有點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或者有點姑息自己的缺點。我似乎傷害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