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家庭中主要成員,卻是個缺席者……從牆上的各種演出照可以看出,她是個部隊的獨舞演員。她的藝術生涯,就是跟著組織,圍著中國地圖大公雞的邊緣,在各個海礁和邊防哨所為戰士們演出。她常年準備著行李,裡面是洗漱化妝用品和常用的演出服,可以一拎就走,生活的流動狀態使得她對日子的劃分總是這樣開頭:我到某某地之前,我到某某地之後。。。。。。每次一回到家中,就喊累就抱怨,但誰都能看得出,事實上她喜歡這種〃客裡似家家似客〃的奔波生活。在南京,她把自己弄得像個外鄉人,大驚小怪地對街景或氣候發表見解;對那些邊防外地,她則會用親暱的口氣提起,甚至熟悉到某個小食攤某個營房水龍頭。而最主要的,她熱愛舞臺上的短暫光輝,為那些因缺少蔬菜而面色黃暗的年輕士兵展示舞臺上的曲線與柔軟,後者總緊緊咬著毛茸茸的雙唇,用力為她擊拍鼓掌。演出結束,眼裡閃著愛慕之意計程車兵們會悄悄贈送她樸素而罕見的禮物:海島的貝殼、高原羚羊號角、用藤條編成的首飾盒。。。。。。
這樣的母親,想想吧,除了留給斯佳一個同樣妖嬈的身段,別的可再也指望不上。斯佳的生父不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在斯佳七歲的時候離開了她們。
現在的父親是個繼父,比斯佳母親要小上五歲,是後者先看中他的。繼父沒有糾葛的情感歷史,但亦無遠大的志向,略顯內向,可長得很順眼,且擅長烹飪與一應家庭事務。這樣無稜無角的平常角色,實在是最理想不過的繼父人選。女追男,隔層紙,何況斯佳母親,其時可謂正當風華正茂,挑大樑的獨舞演員,其勢誰能抵擋。她稍稍發力一拉,年輕的繼父也就順著繩子過來了。而等他過來之後,斯佳母親卻又把繩子撂下,一甩手上南下北地去四處演出了。故而,真的很難說清楚,這位頭腦糊塗的替補隊員,他所扮演的真正角色是繼父還是代理監護人、男管家之類。而斯佳則像個幼年失怙的孤兒,從八歲到十八歲,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她都與繼父單獨生活在一起。
第25節:模範繼父(3)
父母離婚,母親長年在外,與繼父同一屋簷。。。。。。聽上去,從命裡的種子來看,斯佳是像株苦菜花了。
但不是,斯佳命裡的這顆種子,長出的偏偏不是苦菜花,那是什麼花?說來可能有些嚇人,從枝葉上看,從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看,竟好像是罌粟花呢。當然,也不是斯佳她故意要長成罌粟花的,這跟土壤和水有關係,跟氣候和環境有關係。沒辦法,斯佳註定就得長成這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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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斯佳的這位繼父的確算不上是個什麼人物。他就是個最普通的小軍官,就跟件白襯衫似的,也尋常,也耐看,也踏實。白天,走在大院裡,他跟所有那些軍官如出一轍,軍服硬挺,表情簡單,像機器那樣,在低一級計程車兵前做長官,在高一級的長官面前做士兵,好像完全沒有個性。但晚上回到家中,脫下軍裝,他倒像另換了個模子,做飯打掃,種花弄草,把家裡弄得趣味盎然。他尤其喜歡繫上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燒得一屋子香噴噴的。小斯佳也會轉來轉去幫忙。她高高興興地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微型版的家庭主婦,拾掇拾掇,擺碗筷、抹桌子,像過家家一樣與繼父分工合作,作為男人與女人共同承擔起這個家庭裡的不同角色。
人與人的關係就是這樣,跟用火柴棍搭房子似的,火柴棍越少,相互的重要性與依賴性就越大。看看這個屋簷下吧,斯佳跟繼父,如同兩根火柴棍子,就不得不非常貼近,有相依為命之感,有陰陽互補之感。別的女孩子,可能還有一兩個知心朋友作為補充,但斯佳不行,她的個性與家庭背景決定了她的友誼必定非常貧乏……父母離婚,性格任性,驕傲得像花孔雀,個子太高且發育過早,成績普普通通。。。。。。行了,有了這些因素,還指望斯佳能交到什麼知心的好朋友嗎,不可能。這樣一來,出口就少了,?有繼父這一條華容道了。她學習與生活中的一切是非與長短,包括一應私生活,她都必須跟繼父分享或求助,比如改換髮型、收到小紙條兒、用起了小胸罩、來了初潮,她成長期的一切,驚天動地的,小橋流水的,唯一的參與者、指導者與觀眾,都只能是繼父。
八歲到十八歲啊,雛形的少女期與完整的青春期,生理的啟蒙,情感的萌芽,這是一段什麼樣的雙人旅程,誰可以分辨出其中的色彩基調,明媚還是曖昧?溫暖還是陰冷?
但歸根到底,他們的關係,不會走岔道的,其表現形式也只是瑣碎和日常。這繼父,跟激|情或風月是?搭邊的,他就是個過百姓日子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