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自今日起徹底破碎,但與這痛比起來,我心裡更多的是恨,恨顧連城不知足,恨顧連城好命,做出那樣丟人現眼的事,不僅沒有狼狽不堪,反還被皇上皇后認作義女,冊封為公主。”垂在榻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顧綿一句一句地說著,慢慢的,她的聲音冷而尖利:“你告訴我,為什麼她就那麼好命?為什麼?”
二鳳緊咬下唇,跪在地上,一語未發。
“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知道,還是覺得我命賤,沒法與顧連城作比?”起身,顧綿走到二鳳面前,彎腰抬起她的下顎,揚手就給其一巴掌:“你越來越不中用了,知道麼?自從那日在花園中被顧連城教訓後,你就越來越不中用,你怕了,對不對?怕顧連城再收拾你,所以你夾緊尾巴,不敢再說她半句不是,對不對啊?”
是的,她是怕那看似無害,實則氣息迫人的女子,基於此,她現在不敢亂說話,生怕惹出什麼是非,從而……從而丟掉這條賤命。
然,她卻不能說這些實話,也不能就這麼一直不出聲。
稍微穩準心神,二鳳被顧綿扇倒在地的身子慢慢爬起,重新跪倒主子面前,抬起頭,目光堅定,神色恭謹道:“回二小姐,奴婢不怕,奴婢什麼都不怕,如果有機會,奴婢一定會幫二小姐出出心口的怨氣!”奴才就是奴才,她的命在主子眼裡根本不值錢,但凡主子一個不高興,就能打殺了她,既如此,她還是認命吧,做個忠心護主的奴才,省得沒被那氣息迫人的女子收拾前,先被主子怒極之下取了性命!
對上二鳳堅定的眸光,顧綿臉上表情稍有好轉,跟著嘴角牽起抹似有若無的笑,直起腰身,坐回榻上,抬手道:“起來吧!”微微頓了頓,她續道:“我等著看你怎麼幫我出心口上的怨氣,記住,我耐心有限!”
“奴婢不會讓小姐失望的!”自地上緩緩站起,二鳳垂眸侍立在一旁,沒再說話。
顧綿瞥她一眼,沒好氣地吩咐道:“還杵在屋裡作甚,不知道去廚房給我端吃食嗎?說你越來越不中用,瞧瞧,我可有說錯!”夜幕已垂下,沒眼力見的東西,這是要餓死她麼?
“奴婢這就去廚房。”
屈膝一禮,二鳳垂眸很快離去。
沒為兒子求得賜婚聖旨,信陽侯心裡很不美,散朝後,就算聽到街上的百姓說連城要寫休書一事,除過那麼點震驚外,他並未著趕車的奴才將馬車趕往東園街去看。
給岑家那小子寫休書,小丫頭幹得好!
震驚過後,他對連城的做法,暗贊不已。
貴妾?竟讓人一侯府嫡女去做妾。岑家真以為他們是開國功臣之後,加之一門先後出了兩位丞相,就如此目中無人,羞辱為國戰死沙場的忠臣良將之後,這未免太不把皇帝放在眼裡了。
早朝上,皇帝是沒因岑逍之言動怒,但心中對丞相府有什麼想法,信陽侯覺得他多少還是能猜出些許。
回府後,他呆在前院書房,一直在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
丞相府他可以不予考慮,可皇甫熠那,他不得不重視。
直至聽到影衛稟報,說皇帝冊封連城為公主,他當時下輕舒口氣。
皇叔和侄女,有這層關係在,熠親王在早朝上放下的話,就別想成為現實。
然,沒多久後,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簡單。
熠親王是誰啊?那可是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的主,單單那麼一道聖旨,便能阻止他接近顧二小姐,可能麼?
同時,他與顧祁一樣,對皇帝今日之舉,甚感奇怪。
為何?
皇帝為何突然間做出如此反常之舉?他不是很疼惜,很縱容熠親王麼?按理說,早朝上熠親王那番近乎宣誓的霸道之語一出,皇帝呈現出的表情應該是高興的,且當即退了他的請婚摺子,還有收回當年給岑少卿的指婚聖旨。
可是皇帝沒有,而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問熠親王一些私話。對,就是私話,那些話,他完全可以私下裡問熠親王,但皇帝沒有,且龍顏略顯不悅,語聲低沉,問熠親王,聽在文武百官耳裡,語氣還有那麼絲質問。
信陽侯猜不透,他實在是猜不透皇帝是作何想的。
“侯爺,該用晚食了!”下人端著飯菜,站在書房門外恭謹道。
靠坐在椅上,信陽侯朝窗外已然暗下來的天色看了眼,淡淡道:“端進來吧!”
“是。”隨著應聲,書房門緩緩被推了開。
將飯菜在桌上擺放好,那下人朝信陽侯躬身一禮,捧著托盤退至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