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她坐回榻上,連城神色輕淡道:“二叔那我去過了,已經沒什麼大事。”
“真的嗎?連城姐姐,我爹真的沒事了嗎?”激動地抓住連城的手,顧慧眸中淚水簌簌掉落,顫聲道:“我爹是不是中毒了?秀雲前幾日無意間聽到,大哥身邊的人和廚房那邊的下人串通,說要在我爹的飯菜中加大份量……夜幕落下時,在我爹一再逼問下,秀雲才將她聽到的道出,結果二孃突然推門進屋,說秀雲是在汙衊大哥,還打了秀雲,我爹當場被氣得吐出一口黑血!”言語到這,她捂嘴痛哭出聲,“我被關進屋裡,秀雲被二孃下令關進柴房,連城姐姐,那會我好害怕,好怕爹會離開我,好怕二孃真像秀雲說的那樣,將我許給莊子上的老鰥夫做妾……”
在她泣聲訴說時,連城只是靜靜地聽著,未插一語。
她知道顧慧這一刻需要宣洩,宣洩內心的痛苦和無助,及深深的恐懼和不安!
直至顧慧哭聲漸弱,不再言語時,她淡淡的聲音才揚起:“慧兒妹妹,我知道你那一刻的心情。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二叔現在只是身體虛弱,將養幾日,就會恢復健康。”拭去淚水,顧慧紅腫著雙眼,輕“嗯”了聲。
連城定定地看著她,唇角微動,又道:“今日,我想再對你說幾句話,你要是能聽進去最好,倘若不能,日後你的事我不會再管。”她說得很認真,顧慧聞言,抬起頭訥訥道:“連城姐姐,你,你要對我說什麼?”
從她掌心抽出手,連城在屋裡走了兩步,停住腳,凝向她道:“楊氏是叔母的異母妹妹。”
“啊?”顧慧驚愕地睜大眼:“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二孃只是我娘身邊的陪嫁婢女,她怎麼可能是我孃的異母妹妹!”
“你先聽說完。”淡淡道出一句,連城抿了抿唇,方續道:“楊氏的娘曾是你外祖父身邊的婢女……”聽完連城嘴裡的故事,顧慧久久沒有說話。
“就因為那件事,楊氏嫉恨你外祖母,進而遷怒到你娘身上。”輕嘆口氣,連城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如銀月色,道:她面上一套,內裡卻是另一套。她要報復,要奪取你娘擁有的一切,因此,她在你娘面前曲意逢迎,恪守本分,實則暗裡在你孃的飲食中下毒,最終致你娘丟下年幼的你撒手人寰!”
要說聽到楊氏是她母親的異母妹妹,顧慧驚愕,難以相信,那麼此刻聽到母親的死,並不是患重疾所致,而是楊氏下毒造成,登時,她宛若被雷電當頭擊中。
“不,這不可能,這,這怎麼可能呢?”她搖頭,不停地搖頭,目光呆滯,怎麼也不相信這個事實。
連城眸光清透,淡淡道:“這是於媽親口對二叔說的,不會有假。”聞她之言,顧慧再次捂嘴,“哇”地痛哭出聲:“她怎麼能給我娘下毒?我娘是那麼信任她,將她當妹妹一般看待,不僅抬舉她給我爹做妾,甚至臨死時,還求我爹將她扶正,我娘如此待她,竟然,竟然不知自己養了只惡狼在身邊,還因那隻惡狼丟了性命!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
“你接受不了也得接受!”連城的聲音變得嚴肅:“二叔已作出決斷,等顧綿嫁進忠勇伯府後,就休了楊氏,同時他會將顧巖剔除族譜,與其脫離父子關係。你是二叔的嫡女,日後,這府裡就得你一人撐著,如果你繼續懦弱,那麼,就會有第二個楊氏,第二個顧綿騎到你的頭上,你好好想想吧!”
她再懦弱下去,就會出現第二個楊氏,顧綿,顧慧一邊哭,一邊想著連城說的話。
“你是個聰明的,應該明白我話中之意。記住,這世上只有弱者,才處處受人欺辱!”連城黑亮的眼眸宛若琉璃般澄澈通透,流光溢彩,卻帶著一絲微涼的寒意,與人生生拉開些許距離,顧慧與她四目相對,覺得有股子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止住眼裡的淚,她慢慢道:“連城姐姐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談不上失望。”眼前這少女,她談不上討厭,但也談不上喜歡,能對其說剛才那麼一番話,只是出於她的一絲同情心罷了!她不想這少女因為自身的懦弱,悲苦一生。嗯,也算她多管閒事吧!
對方能聽進去最好,否則,日和只能看其造化了!
“我,我不會算計人!”好半晌,顧慧訥訥道。
連城淡笑:“不讓你做弱者,並不是要你學著去算計人。”這丫頭看著不傻,怎就是個直腸子呢?“聽好了,遇事時,別總想著往後退,要理智對待,想法子解決;對於別人說的話,要學會用心去分析,別隻相信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再者,要學會變通,別一味地鑽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