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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第118章 歸去兮(三)

這日是輪到我往秦王府給李寬守靈。這一夜淒涼寂靜,面前那座黑木棺材冷冷擺在靈堂,上頭的白燭團團燃著微弱的火光,終無法照亮照暖這四周的空涼。初次見到他時臉上的惶恐,最後一次他使性子時的氣話,歷歷在我身邊的過往都撥痛我心絃。

次日早上,李世民接我回承乾殿。我在靈堂守了一夜,現在又吹了清早的涼風,覺得頭上暈眩起來。李世民扶抱著我上了馬車,喚人拿了毛毯給我禦寒,我閉著眼靠在他的肩頭,卻是沒有入睡,聽著車輪子轉轉讓心沉靜。李世民也是不語,下巴輕柔地抵著我的額頭雙臂環抱,直到馬車漸下輪聲,他碰了我問:“可還好?”

我淡淡一笑,坦白作答:“近日越發覺得虛了。”

李世民撫去我額上的垂髮心疼道:“我陪你走走,把心情放開。”

春日的天轉暖,這陽光媚得很,竟是有些刺眼。我與李世民緩緩在宮道上走,舊燕重歸,百花爭豔,好一副生機盎然。這春日好景象,實在可讓人身心愉悅。我心情放開了些,卻發現身邊之人心事重重。

見到我對他疑惑,儘管有些猶豫,李世民還是沉聲問了:“兮然,我一直有一事不明。寬兒祭拜一事我並未與你說起,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提起過繼父禮來?”

提起過繼父禮,心中又起了自責與傷痛,我低聲坦言:“是韋昭訓告訴我的。”

忽然聽得前面有人獨自言語,我生了好奇便往那頭移步。道子的盡頭是一座小亭,那亭子裡的人好巧不巧是韋尼子,就在這時聽得她開言與一旁的貼心宮女說了句話,立馬將李世民本要走離的腳步頓下。她說:“二世子祭拜楚哀王的事一直沒人過意計較,這莫昭訓硬要他按父禮祭拜,莫不是存心想對殿下不敬。”

她這一語驚得我心中甚是打緊,我抬頭望了望李世民,他冷顏望著那亭子裡的影兒,放在我臂上的手掌漸漸收緊。感覺到他的怒氣,我拉了他的袖子要去別處走走,他卻將我攬了回來定定望著那頭的亭子。

實在為韋尼子捏一把汗,就在這時她揚著繡帕又開話了:“這二世子死得實在意外。天下哪有母親不愛自己孩子的,莫昭訓殿上一個是與她不幹的二世子,一個是她親生的五世子,其中貓膩怕是誰都不敢猜呢!”

其中意思,聽著的人都明白。我低垂了眼呆呆望著身旁的花枝,難道這宮裡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麼?身旁的人兒抱著我推步上前,那頭的韋尼子還高著興致剝橘,全然沒見著身後有人怒面步來,而亭子裡的宮女瞪大眼,通通軟腳跪地。韋尼子奇怪地望了望她們,不明著眼轉過身來。

“我看你就敢猜!”李世民攬著我大步上前,冷麵對韋尼子道:“此事是本王許莫昭訓的,就只有你鬧出這麼多事端來!”

剛說完話子就見著李世民,韋尼子頓時嚇白了面色,跌了個身半趴半跪在地上低頭不敢再語。而李世民對她這慌神的閉嘴不領情,招了我殿上的宮女指著韋尼子道:“出言不遜,掌嘴!”

身後的宮女移步上前,站在韋昭訓面前愣是不敢下手,我拉回她對李世民說:“韋昭訓即使有錯,殿下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要一個宮女對她掌嘴,豈不傷了韋昭訓的心!”

李世民退下宮女問:“那依你之見呢?”我道:“此事是因我,懇求殿下就交給我決定吧。”

李世民想了想,點頭。我轉過身扶起地上的韋尼子,她與我一向不和,說李寬不按父禮祭拜的是她,責我讓李寬用父禮祭拜的也是她,現在更是言中有意,我雖然怨她氣她,卻也只想將此事草草了了,不想費神費力追究一個口舌之責。韋尼子低眉顫顫望了我一眼,我肅言道:“韋昭訓,我不喜逞口舌之非,但並不代表我會一直逆來順受,你該明白禍從口出和忍耐限度這兩個道理。”

韋尼子點頭應著,可我還見她眼底閃過一絲不甘。她的性子如此,我也不在意,回頭向李世民笑了笑。李世民握上我的手走出亭子,行步間他與我提醒說:“莫要每每在意別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一樣。”

我淺笑點頭應了,不想後兩天還是出了鬧騰的事。

宮中傳言李寬之死是由我安排,無故被人按上這麼個心狠手辣、假情假意之名,實在讓人憤恨頭疼。而這虛無的訊息追根下去,竟還是由韋尼子那處傳來的。原來那日我與李世民碰到她獨言此事的時候,邊上的宮人雖都低眼站著,卻是豎靈了耳朵,而後暗中竊討,傳來換去,也便論出這樣的結果來。

李世民還沒發話,李淵就派人來了,這次不僅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