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諸多不捨和心痛,漸漸蔓延到全身不可自持,暗聲哽咽,用盡最後一分柔情。
不受控制的慢慢伸出了手,指尖在觸碰到他蒼白臉頰的時候,那低於常溫的觸感,還是讓我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下。我輕輕深呼的一口氣,手指輕而緩慢的撫過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面板的涼意,一點一點,透過指尖,傳遞到我心底。蓋著暗色袍子的胸膛微起微伏,上方暈著一抹深色,淡淡的血味在空氣中散發,我停下指尖,目光頓落在那抹深色。
我寧願自己死也不想他人因我死生難存。同樣,我寧可讓自己千刀萬剮,也好過親手傷他。這個傷口是我刺的,我傷了他,也已經將我自己萬箭穿心、碎屍萬段了。然而……
我想他,我念他,我疼他,然而再也沒有辦法面對他,只好舍他。
慢慢收回手,我環抱自己的肩,可是沒有用,還是冷,那樣冷。終於再無力強撐,我頹然埋首於自己的臂彎當中,深深藏起此刻眸中的脆弱無助,卻終究無法藏住從心底湧出的,暗沉如夜而又無法掙脫的害怕以及,沉沉悲哀。
這夜,水照雙影曳,難逃去一場終相別。
暮嫣在我德慶宮被賜死的事,李世民在外沒有說起,也沒有人敢多問。暮嫣沒有背景,沒有家世,如今死了也沒有誰多在意,除了現在恨我入骨的燕璟雯,不過這樣也好。
心如止水,亦如蟬翼,再也承擔不起比陽光還沉重的心事。拋開一切,明清如鏡,不再想,不再念,不再痴狂。皇宮繼續上演的故事裡我置身事外,不再打聽,不再關心,然而傳言也隨之漸漸多起。
宮人是靠服侍的主子生存的,主子得寵,他們自然在別處高一等;主子冷落,他們就在別處受盡欺壓。我越來越發現,德慶宮的宮人不再像以前那般隨傳隨到,常常遲了這個,少了那個。我心知肚明,也不去追究。
這日,我從櫃中拿出兩個精緻的盒子,裡面收許些李世民從前賞賜的珠寶和我剩下的銀兩,平常喜歡打賞宮人,直到最後也只剩這麼些。掌事宮女從尚藥局給我端來藥湯,自從宋逸沒有後,李世民冷淡後,尚藥局也對我也怠慢起來,不再派人送藥湯外,緩病的藥材也常常被告知缺源。無可奈何,我便叫掌事宮女多多留意,仍還少一天兩天的藥,我自明其中一二,但也厚著臉皮讓人去尚藥局催藥,我現在還有未做完的事,還有未放下的牽絆,我只能這樣強硬拒羞。
我擺擺手,示意她先將藥湯放下。掌事宮女轉而起身,看到案桌上兩個盒子,略帶不解和惶惑的問道:“娘娘,你這是做什麼?”
我一邊將兩個盒子開啟,一邊說:“你們服侍本宮這麼些年,你拿著這些去給宮人們分了。然後,讓你們想去哪宮便去哪宮。”
掌事宮女見到裡面的東西,立即離那些盒子退了兩步,輕聲帶著略微的哽咽:“娘娘,你這是在趕我們走嗎?”
我淡笑,搖頭:“不是本宮趕你們,是本宮留不住你們了。”
掌事宮女著想了頃刻,抱起兩個盒子,眼裡堅決:“娘娘放心,不管他們決定如何,奴婢誓死跟隨娘娘左右!”
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宮女,我好欣慰。我真心微笑,也只嘆息:這宮裡,恐怕只剩她還能般對我好了。
第189章 塵歸塵(五)
待千帆渡盡了纏綿,孑影憑欄如初見。一腔江水道春已晚,誰言相思已潺潺。紅塵醉裡繪河山,畫不出鳳舞九天。壺中酒涼透五更寒,涼了誰笑靨,一腔江水道春已遠,繁花逝去人顏老。
貞觀十六年(642),年末。朝廷訊息傳遍,齊王李佑性情傲野,騎馬涉獵、歌舞酒肉。李世民怪長史薛大鼎無方,改以權萬紀為長史。可李祐不思悔改,權萬紀多次犯顏勸諫,斥退昝君謨、梁猛彪等小人,終引得李佑不滿。即刻李世民又親自勸誡李佑,權萬紀言保定能大改李佑。回齊州後,李佑則狎暱逾甚,權萬紀與李祐關係鬧得越發僵硬。李世民無法,封校尉韋文振為齊王府典軍,命令刑部尚書劉德威前往齊州處理,劉德威經查明屬實,要求李佑與權萬紀返都說明。
貞觀十七年,年初。齊州傳來訊息,李祐竟派燕弘亮等率二十騎射殺了權萬紀。李世民大怒,再三命李佑即刻返長安,可李佑充耳不聞,不久竟在齊州起兵謀反。
我聽聞訊息,久久不得平息。李佑從小乖巧可人,怎麼會犯出這麼大的錯來,真真叫我傷心。正當此時,門外掌事宮女的聲音急急響起:“娘娘,娘娘!皇上來了,總算來了!”
她跑進殿來,話音剛落,大殿外就有太監通報。這個德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