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國慶訕訕地走開了。
望著錢國慶離去的背影,江小玲不由自主地狠狠地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說:“我真該死!”
這天夜裡,錢國慶夢見了龔麗紅。夢裡,龔麗紅站在高山上向他揮動著一條潔白的哈達……他拼命地往山上爬去,就在他快要到達山頂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將龔麗紅手中的哈達颳走了,龔麗紅轉身朝著哈達飄走的方向緊緊追趕而去,最終消失在雲霧籠罩的山巔之中……
睡意全無的錢國慶從夢中醒來,他起身拉開窗簾,推開窗戶,抬頭仰望著夜空中無數的星星,心裡默默地念叨:“麗紅,你要是真的在天有靈,就經常來夢裡看看我。我想你……”眼淚順著他的眼角緩緩流淌而下。眼前的點點星光變得模糊不清了……
以後一連好幾天,錢國慶跟江小玲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們都在有意識地迴避對方。錢國慶擔心她再跟自己提起龔麗紅;而江小玲則為自己無意傷害了錢國慶感到非常的後悔。事實上江小玲現在根本就沒有男朋友。她談過戀愛,但初戀給她留下的是難以忘卻的傷痛和悔恨。她在上護校的時候,就把自己寶貴的貞操輕易地獻給了一個比她年長十多歲的已婚男人。那男的後來轉業回了內地,以後就再也沒有訊息了。這個埋藏在她內心深處的秘密和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的自尊,不斷地摧毀著她對未來一切美好的憧憬。她害怕別人跟她提起男女之間的事情,更不敢去想象將來如何跟自己未來的丈夫解釋自己失去了處女貞潔的原由。她聽到過太多的關於新婚之夜丈夫發現妻子不是處女而導致的種種悲劇。對她的人生來說,這是一場永遠也無法醒來的噩夢和洗刷不淨的恥辱。當那個北京籍的偵察連長季有銘向她表達愛慕之情的時候,她不但沒有感到絲毫的驕傲和喜悅,反而加重了她的自卑和悔恨。
第三章 傷口深 二(4)
季有銘的突然到來,令錢國慶著實吃了一驚。
“你小子的膽子和臉皮也太有點過了吧!趕緊走人,別讓江小玲看見你。趕緊……趕緊……”錢國慶一邊說著一邊將季有銘往外推,“給,這是我家裡的鑰匙,你回宿舍等我。下班我請你喝酒……”
“你幹嘛呀?”季有銘完全不理會錢國慶的大驚小怪,死皮賴臉地堅持不肯離去,“你讓我在這兒待會兒!”
“日巴,你丫怎麼這麼不要臉呀?!”錢國慶哭笑不得地鬆開了手。
季有銘整理好剛才被錢國慶弄亂了的軍容風紀,嬉皮笑臉地坐了下來,說:“我今兒來還就不走了,就在沙家浜紮下了。我告訴你錢國慶,這山頭我是肯定要拿下,付多大代價我都不在乎……”
“真你媽不要臉!人家有男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幹嘛呀?強搶民女?趕緊走吧,待會兒我們主任就要回來了。他要看見你小子又坐在他的位置上,不定怎麼罵你呢……”
“主任怎麼了?別說是你們主任,就是你們院長、政委來了,我也不怕。哥們兒我不歸他們管!再說……”季有銘突然不說了,江小玲幽靈一般進到了屋裡。
屋裡的氣氛頓時異常尷尬。最後還是錢國慶先開口了,他問江小玲:“有事嗎?江技術員。”
“主任剛才來電話,要我把他桌上的一份報告送到婦產科去。”說著,江小玲走到季有銘跟前,冷冷地說,“季連長,請你讓開一下,好嗎?”
季有銘像是屁股被人用錐子紮了一下似的,“騰”地站了起來,閃到一邊去了。
江小玲找到那份報告以後,便轉身離開了。
“季連長,請你回宿舍等我?”錢國慶陰陽怪氣地說道。
季有銘沮喪地點點頭,說:“操,把鑰匙給我吧。”
“敬酒不吃吃罰酒,踏實了吧!”錢國慶掏出鑰匙扔給季有銘,說,“算了吧,要不再琢磨琢磨別的?”
“不行,我季有銘沒那麼容易就輕易繳械投降。你說她有男朋友,是誰?幹嘛的?在哪兒?蒙我?門兒也沒有!”季有銘竟是振振有詞,一副無賴的嘴臉。
“咳,我說你這人,我怎麼以前就沒發現你還有這麼個‘優點’。我們四川有句老話就說的是你這號的。”
“什麼?”季有銘問。
“你這叫脫了褲子上山打虎,不要臉又不要命!”錢國慶樂著說。
季有銘認真地想了想,回答說:“操,你們四川人太缺乏想象力了。我們北京人管我這號的叫‘死皮’……”
“好了,你這個不要臉不要命的死皮,趕緊滾吧!”錢國慶實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