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用牙死咬著下嘴唇,臉色蒼白。
“說啊,你和這個學生到底有沒有關係,你真的喜歡她?”又是一聲逼問。
沉默。
突地,李向前走了一步,清了清嗓子,暗啞地說:“小麗,我和王冉只是普通的師生關係,沒有任何你所想象的瓜葛,你誤會了啊……昨天晚上是我和一幫朋友去酒吧看‘世界盃’,打你手機又關機,所以一夜沒回來。沒想到你今天就來學校裡找我了……”
“那你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和這個學生髮生過不正當的關係?你,究竟愛沒愛過她?”女人打斷李的話,繼續步入“正題”。
她和李同時把目光調準到對方的臉上。李鎖緊了眉頭,就連拳頭也扣握起來。
“小麗,我向你保證……我從來沒有和這個學生有什麼齷齪的關係,我也從來沒有喜歡過她,我向你……發誓!”這句話,清楚地從李的嘴裡吐了出來。
人群中頓時“噓”聲一片。
彷彿不認識眼前的李,她的目光淡漠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這個人,這個曾經吻過自己的男人。
空氣開始粘稠,片刻不能呼吸。身旁的一切都已失去了光影,眼前,只有她,和李。
慢慢,她,如木偶般呆板地挪動腳步,走到李的面前。失聲地,她輕問:“你,真的沒有愛過我,對嗎……”
停頓,3秒。
對於她來說,3秒,仿若三秋。
“沒有,從…來…沒…有!”一字一頓,李念白著,不再看她。
“呵,”她的嘴角竟突閃過一抿苦笑,說:“可是,我,愛你,一直都愛……”
說完,她湊身上前,淡淡吻了下李的唇。
人群,譁然。
還沒等所有人從眼前的場景反應過來,她,扭身奔到走廊護欄坍塌的那片豁口,然後,縱身跳下……
嫣紅的色澤蔓延了整個街道。人流,駐足,時光,止步。
隨後而來的警察從她的衣袋裡找到了一封還未寄出的信,上面寫著:“……愛是一場自我的戰爭。如果愛我,可能在明天;而如果要忘了我,就請在今天……”
愛,只為初見
其實,我們在相愛時,就已經預見到了最後的結局。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結果,才讓我們淚流滿面。
—— 普魯斯特
夏,炙暑逼人。
這樣的天氣裡,彷彿水的存在,成了唯一的庇佑。一個人在房間裡撒野般寫作,除了一遍又一遍地聽著《THE BEST IS YET TO E》,就是大杯大杯地灌著冰水。很討厭自己飢渴的感覺,因為有所欲求,所以內心才會失落。
在我的文字裡,總會繁盛出愛恨情愁的貪嗔怒罵,更會含填了無中生有的詭譎把戲。每每寫到絕望處,我總想給軒打電話,即便心裡明白,他此刻一定在家裡充當“好丈夫”的角色。記得當初認識軒時,就明瞭那份愛,只能留在心裡。為什麼會喜歡他?也許是因了他的滿眼紅塵,他所走過的城市,他對愛的理智與矜持,還有就是,他早已結婚三年。
踏入浴室,開始沖澡。在這樣一個酷熱的季節裡,惟有冷水和空調是最讓人愜意的。就在用浴蓬沖掉泡沫時,水,戛然停住了。未衝淨的浴液,粘稠地滴淌著,我木立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在上海這樣一座瀕江的城市裡,水其實是稀缺的東西——因為有太多的土地需要澆灌,更有太多幹涸的人心需要慰藉。
不能等了。我衝進客廳,費力取下飲水機上的半桶純水,用這些我賴以解渴的液體來沖洗身上的泡沫。對於浴室,我始終覺得它很*。通亮的瓷磚,馬賽克的牆面,透明的浴房,還有曖昧的壁燈。軒曾經在這裡和我廝纏過很多個日夜,而每次的回念,都仿若要把自己再次丟入烤箱裡翻滾。
還有五個小時。我瞟了下臥室的掛鐘,內心還是緊了一下。“中國國際航空公司,CA177,浦東國際機場…”航班號好似符咒,被我深刻在心。而它的目的地卻是千里之外的澳洲悉尼機場。軒是要走的,早晚。因為他說過,我們都鍾愛沒有碳酸成分的純水,而愛情裡倘若沒有愛的氣泡,完結與告別,是遲早的。
與軒認識時,是在他的婚禮上,而那天的新娘,就是我的姐姐佳欣。姐是在悉尼大學讀研究生時與軒邂逅並相愛的。而我,直到婚慶那天,才遇見匆匆下了飛機趕來補辦儀式的軒。“這就是我弟弟。”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輕描淡寫地介紹了我,然後做幸福狀用手挽住軒的左臂。我點頭,並不做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