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弄清楚蘇逸的來歷之前,武安營裡這位龐都統斷然不會朝他下手的,想不到往日裡難得一見的傢伙,竟然是隱藏的最深的高手,這讓獨攬大權的都統大人如何安得下心,都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隔夜就有一位老叟從偏門悄無聲息的來到武安營,衣著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管事,只有在下馬關待久了的人才知道,這位是吳閥暗地裡的管事,這是來和龐都統商量事宜的,沒人知道他們談了多久,結果又是如何,等那位老叟回到吳府的時候,天已經悄悄亮了。
吳閥勢大,在下馬關可謂一言九鼎的存在,臨近關隘,除卻那些已經投靠叛逆的世家,城內就屬吳閥一家獨大,附庸無數,只是可惜吳家的男人皆是短壽之人,如今府上的幾位老祖宗,已然是耄耋老嫗,下面的族人也只有吳清歡的這樣的女子能夠獨當一面,算得上一種悲哀了。
偌大的客廳之中,老祖宗送走幾位前來拜門的貴客,看著案上煙霧繚繞的茶盞,沉默不語。
吳清歡遣去收拾的丫鬟,自己走到老祖宗的身後,伸手替她輕柔的揉捏著肩頭,說道:“老祖宗還有什麼擔憂的。”
吳閥的這位老祖宗收回目光,滿是皺紋的手覆在她手上,說道:“若是我吳閥的男兒都似你這般懂事,我又有何好擔憂的。”
吳清歡輕笑著說道:“老祖宗不必多慮,兒孫自有兒孫福,清歡這般歡脫的性子容易闖禍,還不是靠老祖宗不時提點,到底是為了這個家。”
老嫗搖了搖頭,嘆息道:“如今不同了,你三叔等人想要興大事,屋外頭那些世家唯他馬首是瞻,這些天都派遣自家的婦人過來,都想從我這裡探點口風。”
吳清歡拍了拍老祖宗的手,輕聲道:“老祖宗擔心這個家是應該的,三叔他有雄心壯志,就由著他去罷了,反倒是我們這等女子也幫不上什麼忙,再說乾京那位主子,這些年不竭餘力瓜分咱們的勢力,武安營便是用來看管我們的,若不是咱們喂足他的味口,再是不是的敲打下他,指不定又有什麼東西要捅到上面去,依我看,既然城外那些世家鐵了心要造反,咱們不參與也得參與,下馬關是南去的關隘,必定要攻下,咱們可以不出手攻打官家的人,卻不能不給外面的人一個方便。”
老嫗聞言沉默片刻,點頭說道:“還是你這孩子看的通透,你那些叔伯能有你一半聰慧,也不至於被人牽著鼻子走,各家都有難唸的經,別看咱們吳閥表面光鮮,男丁不興就是最大的災難,世家便是如此,沒有百年的傳承,算不得什麼世家,當初正氣道的那位得道高人說你有仙根,要帶你去修行,若不是我心疼你年幼,又怎麼會不放你走呢,你心裡會不會怨恨老祖宗?”
吳清歡悉心的替老祖宗揉肩,輕聲說道:“老祖宗是這個家最疼我的,我哪裡會不知道,再說那位高人走時給我留了一本秘籍,讓我好生修煉,如今數十載下來,我也算登堂入室了,總算沒有辜負人家一片善心。”
老嫗聞言臉色一緩,說道:“那些雲裡霧裡的手段,老祖宗我也看不懂,倒是以後咱家沒落了,有個在仙門做事的後人,也算還有棵大樹依仗,你好生修行,莫要荒廢了。”
吳清歡點頭稱是。
十五年前,吳清歡還是一個稚童的時候,偌大的吳府裡突然來了位身著道袍的白髮老道,自稱是正氣道高人,起初差點被心高氣傲的吳家老三拔刀趕出去,要不是這老頭輕描淡寫的一個點睛之筆將庭院內一眾甲士移到數里之外,還不得見識這般高明的手段,老道沒有理會嚇得微微顫抖的吳家下人,而是徑直來到尚不知世事的吳清歡身前,蹲下身子,問她願不願意和他走。
年幼的吳家大小姐哪裡認識這個道人,頓時嚇得哭了出來。
老道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拜見了吳家的主人,說清歡這孩子根骨不俗,自己是偶然路過此地,才動了收徒的想法,但君子成人之美,卻不強人所難,等這孩子再過幾年,自己能做決定的時候再回來。
說完摸了摸她的頭,給她留下一本髒兮兮的道家秘籍,便消失在庭院裡。
後來吳閥動用所有力量也沒在下馬關找到這個道士,更是打聽了許多江湖勢力,更是沒打聽到正氣道這個門派,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直至後來,吳家大小姐十五歲那年,竟然能憑空操縱起碗筷的時候,吳閥這才想起這樁隱秘的往事。
原來這世間,真有這般隱世高人吶。
老祖宗忽然想起一事來,問道:“我方才聽老餘說,武安營那位都統大人明說了,除了那三個孩子有點來頭,動不得之外,那位姓蘇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