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動靜,他立刻扭頭朝我看來。雖然勉勵支撐,但他看上去仍然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我躺了多久了?”沈冽驀地開口問道。但是聽到他的聲音後,不但他本人,就連我也稍稍吃驚。他的聲帶就像被炭火灼燒過一樣,帶著沙啞的顆粒感。沈冽艱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卻反而疼得咳嗽了兩聲。
“你現在發燒感冒呢,能不用嗓就別用了。”看著他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我趕緊上前按著他的肩膀讓他躺下,“沒見過你這麼糟踐自己的,你知道你發燒多少度嗎?你下次再淋雨試試?”
我這一按發現他的面板滾燙,再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打點滴到現在,燒一點都沒退。我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心知沈冽這次情緒大起大落,又受了風寒,這場感冒恐怕沒這麼容易過去。
“你肚子餓嗎?想不想吃點兒什麼?”我問他,“你現在發燒,估計也沒什麼胃口,我給你買點兒粥怎麼樣?”
沈冽右手握拳堵著嘴悶咳了幾聲,“不用,我輸完液就回去。”
他說著,抬頭看了看靜脈注射瓶,裡面的藥液所剩不多,我轉身出門叫了護士替他拔了。掛完這瓶點滴之後,沈冽執意要出院,我苦口婆心地勸他在醫院裡休整兩天,卻被沈冽搖頭拒絕。
“我的衣服呢?”沈冽穿著一身藍白條的病服坐在床頭看我,“把我的衣服給我。”
“你那身衣服現在還往下滴水呢,感冒不想好了是不是?”我瞪他一眼,這小子敢情還真以為自己是鋼鐵俠,百毒不侵,百病不入的?“你先穿這身,我剛在地攤上買的。”
看到沈冽穿藍白色的病服之後,我覺得或許有別的顏色比黑色更適合他。況且這人總是把自己套在一件黑色的t恤裡,別人看了還以為他不換衣服。
剛才出去晃悠的時候,正巧看到一件白色t恤和一件淡褐色棉麻褲子看上去很休閒,就順便替他買了,怕他有負擔不肯接受,我就撕了標籤隨便用個塑膠袋裹了扔給他。
沈冽從黑色塑膠袋裡把衣服掏出來,皺眉上下打量了幾眼,就在我以為他會說有沒有黑色衣服的時候,他竟抿著雙唇拿著衣服起身去廁所換了。
我順勢在病床邊坐下,沒想到看起來十分不好相與的沈冽,竟然比意料中要更加好說話。
不出五分鐘,沈冽脫下了一身病服從廁所裡出來,他一頭蓬鬆的黑髮看上去有幾分慵懶的味道,白色t恤和淺褐色的棉麻組合更是讓他平添幾分隨和休閒的暖意。看到穿上這身衣服的沈冽,我才覺得他身上沾染了幾分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我抬手揉鬆了沈冽的頭髮,就像在撫摸一隻大型犬類動物的毛髮,沈冽的視線從額前碎髮射出看我,既沒有迎合,也沒有拒絕。
但在我看來,沈冽不拒絕本身已經代表了一種認同,從一開始碰一下就像觸電似的一跳三丈遠,到現在不迴避這種輕輕的觸碰,我相信這對沈冽而言是一種信任的表現。
“給。”我將裝著感冒藥的塑膠袋遞給他,“這些藥你回去要自覺吃,吃了藥才能好。等你病好了,就好好地跟我學畫畫。”
“住院費和醫藥費回頭我會給你。”沈冽從我手中接過塑膠袋,“走吧。”
我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沈冽的要求。在我印象中,沈冽一直是個獨立自主的人,不會隨便拿別人的東西,既然他現在主動提出要給我治療費用,我當然要呵護他的自尊。
和沈冽一起走到醫院門口,正當我攔了輛計程車準備回去的時候,沈冽卻將我拉住。
我回頭看他,他於緘默中開口:“你之前不是說要去祭拜一下我的母親嗎?我帶你去。”
“嗯?”我驚詫地回頭看他,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我這狀似唐突的請求。以我和沈冽的關係,算不上熟識,他願意讓我到他母親靈前,應當算是認可了我這老師的身份了。
沈冽態度忽然如此轉變,倒是叫我有些受寵若驚,我連連問道:“不會有什麼不方便吧?”
“不會,你跟我走就是。”沈冽淡淡瞥我一眼,一同上了的車。
他上了車之後迅速向司機報了個地名,然而不知道是他語速太快的緣故,還是我壓根兒就沒聽說過b市有這麼個地方,總之是摸不著北。我看著街道上行人越來越少,車一路向北駛去,道路都變得坑窪狹窄起來。
沈冽上了車後便沉默了下來,他雙眼放空地看向窗外,既像是在瀏覽著外面的風景,又似若有所思,身上帶著一股不容打擾的氣場。
的車大概向北行駛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一踩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