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他霍然抬頭,將自已被白紗蒙著的眼睛暴露在永昌帝眼前,又指著纏著白布,卻因挪動而破了傷口一片鮮紅的雙腳,嘶聲道:“皇上,臣沒有死在隨先帝爺出征的路上,沒有傷在敵兵之手,想不到……想不到卻傷在自已嫡親的外孫女手裡……”
容宜州悄然的覷了眼聲淚俱下傷心的難以自抑的容敬德,腦子裡一瞬間閃過在候府裡,父親指著琳琅說她是北齊的探子時的話。原來如此,原來父親是這般的打算!若是,能將容錦定為北齊的探子,那麼,一切還真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事情真的像父親想的那般簡單嗎?
容宜州目光微抬,看向御座之上的永昌帝。
永昌帝擱在御案上的手攥起之後,又慢慢鬆開,若不是身份所限,他想他一點都不介意唾容敬德一臉的口水。見過無恥的人,還真就沒見過這樣無恥的!
“老候爺說容錦是北齊國的探子,不知道可有什麼證據?”永昌帝默了一默,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容錦是容芳華之女,是我東夏國人。”
“皇上,臣當年隨先帝出征北齊時,曾有幸與北齊護國公主一戰……”容敬德緩緩將當年那場戰事解說,末了,輕聲道:“臣所中之毒,與當日我軍將士所中之毒如出一轍,若非是北齊人氏,世上誰人還能制這毒?”
永昌帝不由便默然。
若事情真的牽扯到北齊那位曾叱吒天下,但卻又在一夕間消失無蹤的護國公主,他還真就不敢大意!有密報,北齊皇帝燕正天這些年一直在暗暗探訪這位當年一手將他送上皇位的護國公主。
如果,他能先燕正天找到護國公主……永昌帝唇角翹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大殿裡忽然就靜了下來。
容敬德等了等,沒有等到永昌帝發話,他又看不見,不由便朝身側的容宜州看去。卻不知道,容宜州在看到永昌帝唇角那抹一閃而逝的笑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帝心難測,他實在揣測不透永昌帝這一閃而逝的笑,到底是緣於什麼,是笑父親的自作聰明,還是笑堂堂勳貴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姑娘打得這樣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既是這般,就讓陳季庭替老候爺把把脈吧。”永昌帝淡淡說道。
容敬德心裡便不由地一喜。
若是別的,他還真就不敢肯定。但他的身體他清楚,他若是沒有中毒,如何會生生戳瞎了自已的眼睛,而不自覺?他不怕皇上讓陳季庭給他驗毒,只怕陳季庭不給他驗!只要能將容錦往北齊的事上咬,師出無名,皇上便奈何不了他!
“傳陳季庭。”永昌帝對馮壽說道。
“皇上,陳太醫去了長興候府,怕是還沒回來。”馮壽恭聲說道。
永昌帝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馮壽退下,正欲開口繼續說事,外面卻是響起小內侍的聲音。
“皇上,太醫陳季庭求見。”
“宣。”
永昌帝話落,陳季庭自外走了進來。
他先上前給永昌帝見禮,得了永昌帝的“平身”之後,這才恭身站到了一邊,對永昌帝說道:“皇上,長興候儲老夫人非心悸之症而亡,是中毒而死,中的是胭脂散。”
“胭脂散?”永昌帝目帶疑惑的看向陳季庭,“這是什麼毒?”
到也不怪永昌帝,宮中要賜死,一般也就是鶴頂紅什麼的,這胭脂散,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回皇上,此乃巨毒之藥,見血封喉,人一旦服食會七竅流血而死,但十二個時辰後,毒素會隨著血液流出,回頭再看中毒之人無傷無痛乍一看便會被當成心悸之症!”陳季庭說道。
永昌帝點了點頭,撩了眼一側的容敬德,問道:“這毒出自何處?”
“這毒雖是巨毒,但卻並不稀奇。”陳季庭說道:“原出自苗疆,但因為苗疆毒王弟子曾在中原走動,這毒便也流散於國內各處。”
容敬德聽完陳季庭的話,心裡不由便暗惱,早知道,他就該尋一味北齊才獨有的毒藥才是!這樣的話,容錦便是百口莫辯。
沒等他多想,頭頂上響起永昌帝的聲音,“陳愛卿,老候爺說他身中奇毒,你給他也把把脈吧,看看他這毒,你可能解。”
長興候府一日數次遣人入宮請太醫,在太醫院早就傳遍了,請到最後,打發了個看小兒之症的小太醫去應付,早就成了一個笑話在眾人嘴裡口口相傳。但現在皇上有吩咐,當臣子的自然只有聽從的份!
陳季庭上前,替容敬德把脈。
容敬德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