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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為三朝元老,我不挺身而出,又該讓誰去說話呢?

孫承宗拾起一根狼毫,飽蘸濃墨之後就要寫奏章。但一提手間,這毛筆竟如有千鈞之重。他一連幾下竟然都沒有能夠提起來。如果沒有書房內跳動的燈火,時間彷彿就靜止在了這一刻。

對黃石的品行,孫承宗並無絲毫懷疑。以前如此,現在也還是如此。但吳穆的信中把黃石和其他明將的種種不同都列舉出來了。這一樁樁、一件件地事也讓孫承宗感慨不已。雖然黃石現在不過是一個副將而已,但如果把他調來遼西當提督,如果黃石能讓十幾萬關寧軍都歸心於他,如果到時候黃石身邊的人有異志……孫承宗終於提起了手腕,運筆如龍地寫起了奏章。

既然開始了,那整篇奏章就是一氣呵成。直寫到最後對黃石的評價時,孫承宗才停住了筆鋒。他又掃了一眼吳穆的私信,“勇如關張”四個字赫然入目。

孫承宗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似乎是覺得吳穆的比喻不夠貼切,跟著就把目光收回來又投向了自己筆下的奏章,重重地寫下了六個大字:

“黃石勇如信布……”

橫掃千軍如卷席 第26節 妙計

天啟五年七月中旬,京師,大內。

大明中央政府的日常工作一般是由內閣和司禮監處理的,皇帝正在檢查他們這些天的工作。自從一份奏章被呈遞上來以後,天啟臉上的不耐煩就消失了。他神情專注地看過每一個字,嘴裡不時還唸唸有詞,輕讀著奏章裡的詞語。東廠提督魏忠賢和司禮監秉筆、掌印則都侍立在兩旁,他們一個個雙手貼褲恭恭散敬地站好,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皂靴尖,連大氣都不敢吐一口,生怕打擾了御覽奏章的天子。

少年皇帝把這份奏章讀了好幾遍才放下,神色中有喜有憂。天啟沉思了片刻突然發聲問道:“黃將軍現在領多少兵?”

其他幾個太監一愣,正要苦苦回憶的時候,魏忠賢已經脫口而出:“稟萬歲爺……”他仍保持著剛才的恭敬姿態,說話的時候眼睛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腳前的地面,黃石上報的軍戶、張攀上報的、還有尚家兄弟、章明河和金州的李乘風,魏忠賢如數家珍的——報出:“……東江鎮左協共轄有軍戶兩萬戶,壯丁七萬餘。”

“好。”天啟拍手笑了一聲,隨著這如釋重負地一聲叫好,皇帝臉上的憂色盡去,只剩下滿面地歡容了:“這次不用再給黃將軍升了,不然吾都不知道該給他升什麼了。”

這次斬首不足東江鎮左協報兵的百分之一,魏忠賢也為此暗暗高興。這次看來不會有什麼麻煩,只要賞賜毛文龍和黃石各幾百兩銀子就能湊合過去了:“萬歲爺英明,黃將軍未滿三十,驟獲高位,恐非其福。”

少年天子倒是沒有想這麼多,他只是覺得不容易處理罷了。再給黃石升上去,除了賜爵以外就只有賞光祿大夫了。而且黃石上頭還有一個毛文龍,無論給黃石什麼東西,肯定都要給毛文龍一個更大的,這尤其讓天啟覺得麻煩。

但大明皇帝心裡還是有些感到內疚,本來已經在想如何補償黃石了。他聽到魏忠賢這句話後,琢磨了片刻,還是發出了一聲:“哦?”

“長生島監軍太監吳穆有密奏。”垂首而立的魏忠賢語調仍然是波瀾不驚,他對面的司禮監太監則立刻捧上了一本奏章。

天啟翻開來看了兩行,呼吸一下子就變得急促起來,他胡亂地又翻到後幾頁粗粗看了幾句,就一揚手把吳穆的本子用力甩到了地上。

“至為可笑!”少年天子厲聲喝了一句。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太監跪地的衣服摩擦聲,接著就是一圈的聲音響起:“萬歲爺息怒。”

餘怒未息地皇帝猛地站起身來,盯著地上的奏章又看了幾眼,飛起一腳就把那本子踢到了空中,飛出老遠才啪地一聲落在眾太監面前:“朕御宇五載,下面的人不是貪官汙吏,就是無能鼠輩!還有不少既是貪官汙吏,又是無能鼠輩。”

天啟急匆匆地走下御案,一直追著那奏章跑到幾個太監身前才站穩腳,胸膛尤在劇烈起伏,粗重的呼吸聲迴響在死一般寂靜的內殿裡。跟著又是怒氣衝衝的一段話噴湧而出:“好不容易出了個又能幹、又不貪汙的黃將軍,結果就成反常了……難道朕就那麼薄德麼?朕地臣子就都該是群酒囊飯袋加貪墨之徒才合理麼?”

下面的魏忠賢和其他幾個太監已經把頭都磕出血來了,他們一個勁地嚷嚷著:“萬歲爺息怒、息怒。”

天啟揹著手重重地呼了幾口氣,但仍是情難自己,忍不住又罵了起來:“事不近常理